M.-Butterfly-蝴蝶君

在《外国文艺》上读到《蝴蝶君》(《M.Butterfly》byDavidHenryHwang)立刻被剧本梗概迷住了，是黄哲伦为百老汇写作的经典一位法国驻京外交官，被京剧女伶Song所吸引，坠入爱河，前前后后历经二十年直到外交官因间谍罪被捕，审判时，方才发现深爱的Ms.Song竟然是Mr.剧本很不错，当年各界讨论很激烈，但是未免意识形态色彩过重旨在揭露了近代以来西方白人对东方人的优越感我看重的更多是故事的构思，太有想象力了！戏曲演员身上的那种神秘的东方美，交织着舞台上下亦真亦幻的情绪，怎能不令人着迷？听说拍成了电影，又找来看男猪是《Lolita》电影版中的那个老男人一直不喜欢他，总觉得他的荧幕形象是枯萎和猥琐的综合蝴蝶君是尊龙演的，声音性感极了，只是脸孔实在棱角分明完全不是符合读剧本时脑海中想像的M.Butterfly最大的发现，莫过于原来DavidHwang是根据真人真事写成的搜到了一篇报道《TheTruestoryofM.Butterfly》，节选自一本书《Liason》很想了解如此戏剧的一段过去是怎样的，通过Amazon买了这本书纽约到上海的快递费比书本身还贵好多原型中的那个法国人并不是外交官，只是大使团随行成员中的签约会计Boursicot(幼年和少年Boursicot)当时法国是西方第一个出访红色中国的国家另外一位主人公是京剧演员时佩蒲ShiPeiPu，梅兰芳先生的学生，今年在巴黎病逝了时佩蒲生于书香门第，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幼年在昆明学习法语，后来在昆明大学获文学学士初相遇时，Boursicot还是个没有过恋爱经验的20岁小伙子，时佩蒲26岁Boursicot是个典型地对东方文化很热爱很好奇的人，并且喜欢冒险，渴望游历世界但是当时的中国十分封闭，老百姓根本不敢和外国人讲话，政府也是不允许的那时的时佩蒲已经从舞台上退到幕后工作，主要是撰写剧本同时也经常参与法国大使馆的活动，给一些外交官做中文教师或者翻译两人结识后，并没有怎样，PeiPu穿着MaoSuit（就是那个年代大家都穿的，类似中山装）Boursicot身处异乡，渴望走进中国文化，却无门可入，同时和大使馆的官僚又没有共同语言，内心很寂寞。那些人每天讨论的不过是想早点离开中国这个穷地方，回到繁华的巴黎过他们的夜生活，他们对中国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丝毫没有兴趣，来这里工作不过是为了赚取高额补贴。一次宴会上，Boursicot发现一个中国人很受欢迎，所有人都围着他，亲切交谈，这个人就是时佩蒲。Boursicot很羡慕他，很希望自己能像时佩蒲那样和人们快乐地交往。于是，当看到时佩蒲把联系方式给了一个学生的时候，他走过去抢了下来，并做了自我介绍，两人就这样认识了。Boursicot希望时佩蒲在有空的时候能找来找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联系，直到一天，PeiPu请Boursicot吃饭。两人来到一个很古朴的饭店，PeiPu告诉Boursicot，以前梅兰芳先生常带他来这里吃饭。Boursicot很开心也很感动，第一次有朋友带他来这种“很中国”的地方。饭后，两人又沿着长长的街道散步，谈心。渐渐地，两个年轻人，都发现彼此之间谈了许多不能够对外人讲的话，很放松，很坦诚，他们成了真正的朋友。（时佩蒲年轻时候的照片在书上也不太多，而且都不太清楚）PeiPu的法文特别棒，再加上文学功底好，很多句子从他口出讲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哀伤。其实，PeiPu身处当时的中国也是很寂寞的。那时正值文革蓄势待发的酝酿期，各方面都逐渐收紧，可以预感到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是，身为一个普通人，却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如浮萍一般，任由自己漂向未知的远方。PeiPu是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他的痛苦是许多同时代的普通人无法体会的。他只想搞艺术创作，但是政治形势迫使他，越来越多地要将工人、农民等劳动人民的形象写入剧作之中。导致了他很消极。另外，当Boursicot追问PeiPu，有好多女性观众都很青睐PeiPu，为什么PeiPu没有女朋友？PeiPu只是很沉默。看到这一段，相信读者都能读懂，PeiPu很忧郁的另外一个原因，应该就是他是gay。虽然断袖之癖，自古有之，但是文革年代的同志们，绝对各方面的压力都是其他时代无法比拟的。沉默过后，PeiPu用他特有的语言风格，向Boursicot娓娓讲述他自己最爱的一部戏，就是《梁祝》的故事。这个对于每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在PeiPu讲来有种不一样的风情，PeiPu讲完，解释说之所以最喜欢这个故事，因为那也是他自己的故事。整场事件最说不清道不明的部分就这样出现了。后来Boursicot也是根据这句话和PeiPu有意无意间的将错就错，意识到PeiPu很可能就像故事中的祝英台，女扮男装。虽然，在我们看来这种逻辑很可笑，但是我还是相信它是真实的。那个年代，集体消融了个人，无论男女差别都很小，放眼望去，都是千人一面，连每个人的思想都被洗脑，被要求一致，这也正是老毛希望看到的。当发现Boursicot误会他是女儿身之后，PeiPu要Boursicot给他保守这个秘密。并告诉Boursicot，他生在一个封建色彩浓厚的家庭，他的奶奶只希望要孙子，如果母亲不能产下儿子，奶奶就要求父亲再娶。而父母非常恩爱，为了不停妻再娶，父母合伙欺骗了奶奶，一直将他当做男孩养大。这一切，使得Boursicot瞬间觉得自己有责任，拯救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老外的思想和我们差别之处就在于，此后，Boursicot很自然地想到他要想办法把PeiPu带走，逃离这个集权专制的国家，带她回到自由的法国。而既然PeiPu是女人，他们又是彼此很喜欢的朋友，他们就该MakeLove。这个逻辑，是我始终不能理解的。不过PeiPu肯定是喜欢这个法国人的，所以当Boursicot提出要求时，PeiPu顺从地同意了。并且想尽办法如何隐蔽地让一个外国人在自己家里过夜。PeiPu要求关灯，Boursicot理解为PeiPu那是典型的东方式的羞涩。而在两人前后纠缠不清的十八年中，其实真正肌肤相亲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且由于怕邻居举报有外国人进入PeiPu家，每次都是匆忙的。Boursicot后来回忆时，也指出他们两人的感情主要是建立在心灵上的默契，两性生活并不怎样。而在那个年代，这些并不有碍他们的爱情。之后不久，Boursicot就接到通知，被派遣到巴西。巴西也是他一直很向往去的地方。两人即将告别，PeiPu难过地什么也说不出来，经常莫名对他发脾气。之后两人还互有通信，Boursicot心里仍然没有忘记要带PeiPu逃离的承诺。这个时候，PeiPu突然来信提到，其实他们有一个孩子，由于不能光明正大地抚养，PeiPu把孩子藏到了昆明老家。Boursicot十分激动，想到自己竟然当爸爸了。他想尽办法想要再次来到中国。其间的程序是很复杂的，几年后，Boursicot完成了在巴西的工作，终于想办法拿到了再蒙古的派遣合约。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离北京近一些，偷跑过来也容易许多。等到他再次回到北京时，已经进入了文革最疯狂的时候，PeiPu的家早已人去楼空了。他冒险向邻居询问，才得知PeiPu已经不能住在那里了，问到了新的地址。Boursicot骑着从大使馆朋友那里借来的自行车，自以为很隐蔽地找到了PeiPu的新住处。敲门的时候，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PeiPu当时惊呆了，只是很紧张很机械地劝Boursicot快点离开。Boursicot坚持要求进去坐坐，PeiPu只好同意。PeiPu的家已经完全不像个家了，之前那些心爱的艺术品摆设都不见了，空荡荡的简陋的房间里只有老毛的画像。他们还没等说什么，一群人就进来了。说有人举报PeiPu家有外国人私自接触。Boursicot搜索着自己所会的中文，强烈表达着对Mao的崇拜和对红色中国的热爱。那个干部于是又叫人去找懂法语的工作人员，经过沟通这次就算放过他们了，但是以后两人不得接触。Boursicot很沮丧，于是他想到一个办法，和工作人员提出自己想要学习毛主席语录，希望PeiPu做自己的老师。这样，工作人员经过向上级汇报，同意了他的请求。每周PeiPu和Boursicot就有了宝贵的一次见面机会，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谈毛主席语录，涉及到私人谈话时，就像之前写信那样用暗语、隐语。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一个姓康的同志接替了PeiPu的工作，并告诉Boursicot，PeiPu要被送去劳动改造。Boursicot心急如焚，想到PeiPu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能够承受那种高强度的劳动。于是，他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主动找到康同志，暗示说他愿意为社会主义中国提供法国大使馆与苏联政府的通信。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不要让PeiPu被送去改造。康同志向上级汇报之后，上级同意了。就这样，Boursicot走上了叛国之路。直到几年后，他最终被捕，一共窃取泄露了五百多份电报。看到这里真的让人很感动，我想，在中国，这种为了所爱的人泄露国家情报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因为在我们国家的意识形态教育里，国家、集体的利益是凌驾于个体之上的。而对这个可爱的法国人而言，却是一个很正常的行为。之后，PeiPu就被释放了，但是两人已经不可以再见面了。于是，两人约定每个星期的某一天，在下班高峰时间，在长安街碰头，只是为了让对方知道彼此一切都好。每到那一天，两人都穿着MaoSuit被淹没于人群之中。然后来到街道两边的长椅上，坐下来，隔着宽阔的长安街，偶尔做些不太引人注目的手势，默默地望着对方，之后再起身，各自融入下班的洪流之中。这段患难与共的经历，使Boursicot更加坚定了自己对PeiPu和孩子的责任与爱。其实，由于性格关系和极少见面，之间经历了许多年，两人早已经没有过多的爱情，转而化为了浓浓的亲情。PeiPu之前曾给Boursicot看过孩子的照片，那个孩子实际上是PeiPu从新疆人贩子里手里买来的一个新疆孩子。被爱情冲昏头的Boursicot，怎么看怎么像自己，一样宽阔的下巴，一样深陷的眼眶……（这些年来，Boursicot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都用来满足PeiPu，PeiPu是个很重视生活品质的人，Boursicot常去香港和在北京华侨商店买电视、收音机、劳力士手表、进口食品，等等那个年代最好的东西给PeiPu。相处久了，总会产生矛盾。Boursicot经常搞不清PeiPu在想什么，对两人间的夫妻生活也不是很满意。而PeiPu则是经常发脾气或者冷暴力。再加上聚少离多，两人之间完全是由共同的孩子维系着，Boursicot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觉得对孩子的妈妈也负有责任。Boursicot实际上是个双性恋，只是他一直不敢正视，他信教，觉得那是不道德的。后来，随着年龄不断地增长，慢慢接受了自己，并且结识了一个志趣相投的男友，两人关系很稳定。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中国好几年的Boursicot还是放下了安逸的生活，回到中国营救PeiPu母子。）（父子俩的几张合影）在结束了多年的外派工作后，Boursicot回到了法国，又开始策划如何将PeiPu母子接到巴黎。后来，文革结束后，他想到，让PeiPu申请出国访问演出。法国对中国很友好，PeiPu的法国之行很顺利。只是那时的PeiPu已经年逾不惑，加上多年担惊受怕的生活，再见当年的爱人时，Boursicot感觉到强烈的反差。这时的Boursicot也步入了中年，看看儿子成了他最大的念想。他们的孩子叫时度度。一家人团聚不久，国家安全局的人就找上门来。直到那时，Boursicot都不知道PeiPu是男的。受审时，Boursicot承认了PeiPu、DuDu和自己的关系。但是，在医生的检查后，确认了PeiPu是男性，开始质疑Boursicot的口供。这起新闻报道当时在欧洲十分轰动，Boursicot这个名字，成了国际傻瓜的代名词。那些报道很刻薄，嘲笑一个男人竟然搞不清认识了快二十年的情人是公是母……总之，那段岁月是Boursicot感到很痛苦，他的世界一下子轰然倒塌。好在DuDu和Boursicot感情很好，父亲出狱后，他一直关怀着父亲，对那些嘲笑父亲的人很愤怒。由于证据确凿，审判很快就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