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功臣制度初探

第11卷第3期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Vol.11.No.32009年5月JournalofLiaoningTechnicalUniversityCSocialScienceEdition)May2009辽代功臣制度初探陈晓伟(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5)摘要z针对辽代功臣制度研究不足的现状，以《辽史》等文献资料为基础，充分利用了辽代的汉文石刻材料。结果表明，辽代功臣制度呈现出较大的随意性E功臣号授予方式包括初赐后加赐和赐后改赐。得出如下结论z辽代的功臣被赐予社寝大臣、属国的国主、童年和致仕官员以及功勋后代;一般情况下，带有节度使身份的官员才有被封赐功臣资格。关键词:iI代;功臣号(功臣);制度;赏赐中图分类号:K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391X(2009}03一0280一03FirstinquiryonthetitleherosystemofLiaoDynastyCHENXiaoweiCHistoryCollegeofBeijingNormalUniversity,Beijing100875,China)Abstract:Inviewofpres巳ntsituationwhichisinsufficientinLiaoDynastyrewardingsystemaspect.ThepapertakesLiaoHistorymaterialsandsoonasthefoundations,andusesChinesewrittenlanguagecarvedstonematerialofLiaoDynastyfully.TheresultindicatesthatLiaoDynastyrewardingsystemiscapriciousness,whichincludedtwowaysofcontributionsuchasbestowingmoreaftertheinitialre­wardingandalteringtherewardsaftertheinitialrewarding.InLiaoDynasty,thetitleherowasconferredtopeoplelikestatesmen,kingsofvassalstates,agedandrecently-recruitedofficials,aswellasdescendantsofheroes.Normallyspeaking,onlytheofficersrankedasJiedushiCPrecinctOfficer)wereel­igibleofbeinggrantedashero.Keywords:LiaoDynasty;thetitlehero(hero);system;rewardingO引言功臣制度作为辽代政治史的一项重要课题，除王曾瑜先生对此有过探讨外，学者鲜有研究。究其原因z一则是史料的限制。目前所见辽代功臣和功臣号的信息是零散的，而非系统化;二则受中原王朝制度史研究的影响。唐宋以来，给大臣颁赐功臣号的现象颇为常见。事实上，这方面的文献资料也是相当丰富的，但是学界少见相关的成果，因此，很难给辽代功臣制度研究提供具有启发性的参鉴。1功臣的由来功臣之赐始于何时?史籍说法不一，其中较为通行的说法为:唐德宗兴元年间。《事物纪原》卷四《功臣》曰赐功臣号，始于唐德宗奉天之役。自后收稿日期:2009-02-01藩镇下至从军资深者，例赐之[IJ。宋代很多人亦持此说，元丰改制之时，宰臣吴充、王硅、参知政事元缔等上言，功臣非古，始唐德宗多难之余，乃有奉天、定难之号，不应盛世犹袭陈迹凶。其所据为唐兴元元年(784年)正月一日，朝廷颁布赦文诸军诸使，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等，宜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问。事实上，功臣号的产生背景，乃唐之中世，时属多虞，制为功臣，宠厥将吏[2J。宋人对唐季动乱的政局记忆犹新，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把赐功臣之始归于奉天之难时。其实不然，((宋史》卷一百七十《职官志》云:功臣者，唐开元间赐号开元功臣，代宗时有宝应功臣，德宗时有奉天定难元从功臣之号，信宗将相多加功臣美名，五代浸增其制[4J笔者对此曾略作考辨，发现开元年间少有赐功臣之例，而真正始于代宗时期，非德宗兴元元作者简介:陈晓伟(1983一)，男，内蒙古宁城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辽史契丹史研究。第3期陈晓伟2辽代功臣制度初探281年。据《旧唐书》卷十一《唐代宗本纪))，宝应元年(762年〉五月，丁西，御丹凤楼，大赦。子仪、光粥、李光进诸道节度使并加实封，四月十七日立功人并号‘宝应功臣，[5J。其中所提到的四月十七日立功人，系指代宗即位，以射生军人禁中清难飞因而，这些人得赐名‘宝应功臣'囚。代宗曾对获有宝应功臣加以政治优抚，如广德二年二月己丑(764年)，朝廷大赦，宝应功臣三品以上官一子，仍赐爵一级，余加阶、勋两转，五品以上为父后者勋两转，，[6J。这原本是激励和奖掖军士之举，不期然开创后世赐功臣号之先河，正如《宋史》卷一百六十八《职官志》所谓因一时之赏典，为万世之通规，，[4J。功臣制度亦为契丹政权所借鉴和吸收，且对辽代社会政治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笔者认为，辽朝首个获得功臣封赐之人可能是韩知古，据重熙六年《韩桶墓志》记载推忠契运宣力功臣、彰武军节度、东南路处置使、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令讳知古，曾祖父也，，[7J。韩知古能够获得如此殊荣，这与他所立总知汉儿司事，兼主诸国礼仪和协同康默记将汉军征渤海，，[8J两件功绩不元关系。由此，他也被列为开国的佐命功臣之一，被赐功臣号便在情理之中。今考《辽史·康默记传》和《韩知古传)):笔者推断，知古被赐予推忠契运宣力功臣，大抵为天显初年。辽朝赏赐功臣最早有确切时间记载者，出现于《耶律羽之墓志))，其曰:天显十三年(938年)，嗣圣皇帝受大晋之册礼也，即表公(耶律羽之〉通敏博达启运功臣[9J。自此以后，契丹朝赐封功臣的事例日渐增多，直至天庆元年(1111年)，萧义坚请辞政。皇上雅矜其意，不得已而许之，然后对其加守太傅，兼中书令，增号崇仁全德功臣[7J。上述材料说明，起天显间迄天庆间，功臣制度一直行用，乃至贯穿有辽一代。2功臣号的颁赐王曾瑜先生指出辽朝功臣号的颁赐，限于对社程有功的文武大臣，如张俭、耶律宗政、萧孝友等[10J。除此之外，我们亦可通过某些功臣号来洞悉当时之政局。如，道宗朝曾大量赐授功臣，且冠以平乱、定乱、静乱等名，这显然与清宁九年(1063年)的重元之乱有着关联。耶律仁先、耶律庆嗣、萧韩家奴、萧惟信、耶律阿思、孩里、耶律拈不也、耶律乙辛等人在平乱过程中立有功劳，均赐有功臣之号。从整个事件(重元之乱)上看，得有功臣号的将领，甚至包括后来以奸道祸国的耶律乙辛，确实为粉碎重元篡位的阴谋出力不小，稳固了辽朝后期的局势，这也正是他们获得封号的原因。笔者认为，辽代所赐功臣除真正意义上的社硬功臣之外，还有适用于其他的群体。首先，修好邻国，标示臣属关系。统和九年(991年)，西夏首领李继捧为而附于辽朝，被授推忠效顺启圣定难功臣田。其次，安抚降人，笼络异族。后汉高祖摘孙刘继文，曾被契丹先后加封竭忠匡运功臣、推功保祥功臣[7J。乾亨元年(979年)，北汉亡国前夕，刘继文遂投奔辽朝，景宗皇帝教授其子为佐命功臣，，[7J。第三，礼遇童年及致仕官员。大康九年(1083年)，耶律元佐甫当垂老之季，恳上辞荣之请，朝廷诏加保义推忠功臣，致仕阻。第四、恩惠功臣后代。耶律延宁之父萨割并名巳勇闻。景宗皇帝念延宁是忠臣之子致于近侍，始授保义功臣，，[7J根据上述诸多事例，可以说，辽代赐功臣号不仅针对文武功臣，亦非局限于辽朝臣子，而是延伸到一个更为广泛群体和地域范围。3功臣制度辽朝授予功臣号的官员身份与宋不同，表现出很大随意性。在加授方法上大体遵循两种方式，即初赐后加赐和赐后改赐两种。第一，初赐后加赐。某人因功或其他原因获得功臣号，这个功臣号是为初赐号，日后增加，或曰加赐或曰益赐，叠累相计，为其最终功臣系衔。如保宁十一年(978年)，韩德威由于在事有能声，检身由直道，被摆居亲近之用，赐功臣四字，未几封开国侯，增食邑，赐功臣两字。故而，统和十五年《韩德威墓志》首行曰推诚忠亮竭节功臣，号为六字问。第二，赐后改赐。如张俭，太平十一年，((文武大孝宣皇帝哀册文》下曰推忠翔圣保义守节同德功臣......臣张俭奉款撰[7J。而重熙二十二年，((张俭基志》曰贞亮弘靖保义守节香德功臣，，[7J。根据史实，二者是为一人无疑，但功臣号差异之大，颇令人费解。经过笔者研究，其原因是:在太平十一年至重熙二十二年期间，张俭曾改赐过功臣号。按《基志》记载，太平六年，张俭曾被赐予，推忠期圣保义守节，景福元年六月(即太平十一年，是年改元)，以翼亮之功，册命为太傅，加赐同德功臣[7J至此，推忠翔圣保义守节同德功臣与《圣宗皇帝哀册》记载吻合。据《墓志》和《辽史》卷八十《张俭传))，重熙四年春，张俭致仕，改赐贞亮弘靖保义守节香德功臣，，[归。即是重熙二十二年去世后，其基志所署功臣号。王曾瑜先生在《辽朝官员的实职和虚衔初探》一文，提出一个饶有意味的问题，即辽功臣号最多以多282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1卷少字为限[10J?根据目前出土的基志材料，辽代有明既有契丹民族固有的世选制又吸收汉王朝的科举确记载功臣字数最多的是耶律祺。乾统八年，是人取士制度[12J。兹以节度使一职为例，一般情况下，《墓志》首行曰勤力……忠同德匡时翔圣推诚……带有节度使身份的官员才有被封赐功臣资格。《张太师、兼中书令、行大......尹、尚父、于越、赵王……俭墓志》记载，太平五年春(1025年)，以武定施节致仕......齐王耶律祺因。由于墓志残损严重，上文兼相印以授之，赐佐时全节功臣[7J。及《辽史》卷十耶律祺的系街并未出现功、臣两字。但汉文七《圣宗本纪》曰:太平五年三月圭辰，以左lß相张《祺志》有谓讨贼、贼党奔渍、功臣护卫町等之俭为武定军节度使、同政事门下平章事[8J即张俭语。可见，耶律祺讨因逆有功，曾获得功臣封号。汉出任节度使时，赐佐时全节功臣。抑或，获得授予文《祺志))勤力与忠之间虽缺字不明，大致可确节度使职任后，被封赐功臣。认为一组以上功臣号。因而笔者可断定，耶律祺至至于说功臣号的功用，唐兴元元年曾颁布敷令:少是十二字功臣。王曾瑜先生曾以萧孝友为例，推凡赐名奉天定难功臣者身有过犯。递减罪三等。定为十四宇[叫。但这是假定功臣授予方式为累子孙有过犯。递减二等，，[3J。但是，朝廷针对带有功力日的前提下，尚不能定论，留待新材料证明。或者臣号之人的政治宽赦，少见于继后王朝。笔者认为，说，在目前已知的材料下，辽代的功臣号为十二字为于辽代而言，功臣号作用体现了政治特性。首先，辽最。代凡赐有功臣者，大部分出自耶律氏、萧氏，以及韩从吉光片羽的材料中，我们对功臣制度大抵能德威、张俭为代表的世家大族，这也反映了辽朝的政窥视一二。《辽史》卷八十八《萧恒德传》记载，统和治结构。其次，契丹曾赐功臣给西夏国王，从侧面十二年(994年)，恒德赐启圣竭力功臣，后因讨高说明了国家对外政策的取向。丽比还，道远粮绝，士马死伤者众，坐是削功臣T4结吾号[8J。可知，辽代功臣并非为恒加，亦可因罪剥夺。《张俭墓志》云王(张俭)历官三十一次，作相二十肇端于唐代的功臣制度，对后世政治社会生活一考，功臣至一十字，食邑户至二万五千。阶官勋产生了一定影响。辽朝即因袭于此，同时有着自己宪，事任职秩。亢极人臣，望越今昔，，[7J。可见，基主的特色，进而形成一项政治制度。在辽代，新见的功将功臣至一十字视为无比之荣耀。亦说明，辽代臣名号有六十余个，如此之滥的功臣号背后，反映却功臣加至十字者，在当时实属罕见。由于辽朝的功是政治的变迁，甚至说，借此能窥视当时之政局。臣制度，并未见诸于系统的文字记载，其内在规制及参考文献:其运作模式，我们不得而知。马端临《文献通考》一[lJ高承.事物纪原[MJ.北京z中华书局，1991:142.书记载功臣号颇为系统，为研究辽代功臣号提供[2J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J.北京g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