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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白鹿原》过去啥时候看的小说《白鹿原》已经忘了,里边具体的情节细节也都交给了原著,只知道写的是关中,灞桥到临潼那一带二三十年代的风情事故。到现在白鹿原到底在哪我还是云里雾里。昨晚无聊,看电影《白鹿原》,里边的很多物件曾经见过,麦海马灯铁匠铺子,老碗石磨车轱辘子。关中道人的口前语:“日你妈!”也上了场子。最勾人胃口的算戏楼子,还有那慷慨激昂的秦腔段子。少时,我们村子很小,满打满算也不足三百口,虽然清一色的“曹”姓,还是势单力薄,戏楼子终究盖不起。可邻方四圆,马村,新旺村,大原村再远的冯村都有戏楼子,所以我没少看戏,也没少凑热闹。最常去看戏的是大原村,大原村有我的姥舅爷家,其实我姥舅爷家已经没了后人,姥舅太奶和姥舅爷娘俩双双抽大烟,一份家业抽的光光净净,临死住在城门楼子上,靠外甥我爸我叔送柴送面度日。娘俩走了,也就绝户。这家姥舅爷只能算是姥舅爷家的本家。我爸我叔怕死后没地报丧,就给攀上了,关中道有句俗语:女人靠娘家,男人离不了舅家。男人没舅家,女人少娘家,死了没地报丧是很丢人的。大原村七月初三,十月十三,正月初五还有其它七事八节,是一定要唱戏的,我到大原村看戏时,传统戏已经被打倒,看的都是样板戏。姥舅爷家有个叫:“轩娃”的舅舅,在戏里老是扮国军,戏散了也不卸妆,穿着一身黄皮,挎着盒子枪,耀武扬威地回家。有时趁人不备我会揭开枪套子摸摸枪,木头做的,刷的锅黑,毛躁躁的,不小心会划了手。一回,和我奶看戏,台子下人挤人,挤着挤着成了浪,忽悠过来忽悠过去,一会儿我被踩到人窝了,眼看要到脚下,几个小伙伸手齐抓,把我撂到了场外。奶正站在碌碌上,呼天抢地。马村有我舅家,也有戏楼子,我却不记得到马村看过戏,那会我妈很忙,整天忙着上工拾柴给猪圈拉土,夜里还要缝补浆洗,织布纺棉。哪有功夫领着我们去看戏。大舅每回来叫我妈去看戏,都是红着眼角回去的。我到马村戏楼子前开过运动会,戏楼上挂着红布背景,前场摆着几张桌子,中间那张桌子安着话筒,话筒连着高音喇叭,一开口试音:“喂喂!线踏到脚夹了,赶快给树上架!”再下来书记专干等吆喝了啥,我一句也没听下。枪一响,头和眼睛追着运动员,嘴里喊着:“加油!加油!”。我们学校带队的是宝才校长,校长和我是一个村,也姓“曹”。前前后后在我们村小学校当校长的有好几个姓“曹”的,怕谁搞不懂,只好就说宝才校长。我见不得宝才校长,前些时日他在房顶上突然发病,未留只言片语走了,我刚好在老家,也没去化一张纸钱。原因有两个:一回,堂弟黑娃偷了园林场俩指头粗的桃树,给我家后院载一棵,被谁告发。第二天课间操时,黑娃被宝才叫到土台子上站着,我也被老师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关照,宝才校长还做了一大段咬文嚼字的批判词,内容我都忘了。另一个原因:三年级第二学期期末考试,我成绩全班第二。自以为平日劳动积极,团结同学,也没什麽反党反SHZY的言行。三个“三好学生”里肯定有我,结果班里一个红头绳小辫的女生却占了窝。我知道那女孩除了学习不好啥都好,尤其那对黑亮的眼睛毛茸茸的,而且她还常常给宝才校长抱娃娃,烧火炕。当时,班主任正请假,宝才校长代理我们班主任。这次马村戏楼子的运动会,带队的除了宝才校长,还有王老师,王老师他儿子也来了,年龄和我们相仿,也穿白衬衣,蓝裤子,脖子上不咋鲜艳的红领巾,理着平头,黑黑的,不像王老师那麽白净。王老师把儿子拉到一边的小操场,塞给儿子一把水果糖,还有一个白面馍夹咸菜。我正好在小操场的单杠上吊猴秋,看见了。我记着王老师只在大热天领着我们拾麦时,发给我们一人一颗人丹,凉凉的,像现在的薄荷,只是很小,像草籽一般大,没有甜味。王老师没给我白蒸馍夹咸菜,没给我一把的水果糖,只给我发过一颗人丹,他还是我尊敬的王老师,他教我们课文,教我们学画画‘练书法,还给我们讲三国水浒西游记。到我家吃派饭,又黑又硬的两摻馍,王老师吃得津津有味。我爸总是在王老师吃完饭,刚一擦嘴时,凑上来,不是让王老师给他拿捏肩背,就是给粮袋上写名字,王老师一点也不嫌弃,穿黑大布棉袄扎黑大布腰带,又咳又喘的我爸,尽力尽为。人说,欺老别欺小,欺小记到老!老来的宝才校长赋闲在家,邻里有事他总会帮一把,加上他有一手好字,婚丧嫁娶写对联做帐房,很得乡亲尊敬,我家有啥忙活,他也到场,可我总是无法释怀。那个早已远离我生活的王老师,依旧在我心里,如这午后的太阳一般温暖亲善!冯村离我村远,没看过戏,都是正月看社火。戏楼子就是扮社火的场子。上午看一场社火,中午不回来,下午再接着看。没得亲戚,就在戏楼子下,围着社火芯子,爬上爬下。渴了饿了,偎在草垛子跟前吃一个馍,讲究的啃一块点心。完了,趴在谁家井台上喝一气凉水。因为没地吃臊子面懒麻食,我总问我妈:我姑家还有我舅家咋不在冯村?今年夏天去大连,俩孩被导游忽悠看人妖表演,花了团票各三百,其不知,五六年前她妈在新旺村的戏楼子已经看过人妖表演,至于真假,谁去探究?那爷们卷发如浪,风情万种,戏台之下,吆喝四起。兀自心里如五味!其它村子的戏楼子不知道还在否?新旺村的戏楼子倒还在,春节时,路过还见了,依然雕梁画栋,只是被跟前的楼宇遮着,没了早年的威严。头几年陪我妈在新旺戏楼子,看过一场秦腔《卷席筒》,主演是誉满一方的刘明霞,我盘腿坐在地上,那哼哼呀呀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光是古乐听着来劲。回来我妈说起戏文,我频频点头称是。她老一辈子就看过那麽几出戏文,反复说了N遍,我早已熟稔于心。一部白鹿原,一部沧桑史,犹如老家的戏楼子,陪着那些愚昧狭隘,俚语龌蹉,勤俭醇厚等等习性风俗,蕴养了我的童年和少年,伤感无穷,也受益匪浅!
本文标题:再看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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