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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早的汉译英诗应是弥尔顿的《论失明》1沈弘、郭晖谁最早将英语诗歌作品译成汉语?对于这个问题,凡是对于中国翻译史有基本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钱钟书先生已经在“汉译第一首英语诗《人生颂》及有关二三事”2论证过这个问题。钱先生得出的结论是:从英文译成中文的第一首诗“既不是莎士比亚,也不是密尔顿的作品,而是美国诗人朗费罗的《人生颂》”。3英国汉学家和驻华公使威妥玛(T.F.Wade)首先于1864年译为“有意无韵,似通非通”的汉语,再由时任总理衙门大臣的董恂加工润色成七绝“长友诗”九首,于1872年刊行在《蕉轩随录》上。由于英文是中国人最早广泛而认真学习的外语,所以这首诗“也就很可能是任何西洋诗歌译成汉语的第一首”(钱钟书语)。4在过去的二十年当中,钱先生的这一论断一直被视为是一个权威性的结论,并且被众多的学者所引用和转述。据传董恂曾将他翻译的“长友诗”抄录在一面团扇上,并且通过总理衙门和美国驻华公使,把这面团扇赠送给了美国诗人朗费罗。此事在中美文化交流史上一度传为美谈。根据钱钟书先生所提供的这个线索,中国学者张隆溪在1983年赴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还曾经专门到位于坎布里奇的朗费罗故居去寻找过这面团扇,但结果还是无功而返。5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意钱先生的看法。正如钱先生自己所指出的那样,威妥玛的汉译“词意格格不吐”,而董恂的译文尽管可读性略强一点,但遗憾的是,他并不通英文,只能依据前者的译文复译,其译文的忠实性就存在着较大的问题。因此在严格的意义上,他们两个人的合作就像林纾与其他人的合作一样,似乎都谈不上是真正的翻译。早在1925年,贺麟就在《严复的翻译》一文中就曾经认为严复在1898年所译的赫胥黎《天演论》中所含后者引用蒲伯的一段诗节是我国最早的英诗汉译。在他的眼中,具有专业水平的英诗汉译的第一人似乎非严复莫属。6一2003年日本关西大学重印了由西方传教士麦都思于1853年8月在香港出版的一部中文月刊《遐迩贯珍》。7在1854年的第9期上,赫然登载了一首汉译的英国著名诗人弥尔顿的十四行诗《论失明》。这首汉译诗以四字短句为单位,形式整齐,语言凝练,一气呵成,显示出了相当精湛的汉语功底。而且在诗歌之前,译者还简要回顾了英国诗人弥尔顿的生平和创作,以及他在英国文学中的崇高地位。从译者的广博文学知识和娴熟的中文诗歌技巧来分析,简直难以令人置信这竟是出于西方来华传教士之手。现将这首汉译英诗的全文转录于下:世茫茫兮,我目已盲,靜言思之,尚未半生。天賦兩目,如耗千金,今我藏之,其責難任。嗟我目兮,於我無用,雖則無用,我心鄭重。1此文最初发表于《国外文学》(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2005年第2期,44-53页。2钱钟书:《七缀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3张隆溪:“序”,载朱徽《中美诗缘》,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页。4同上。5同上,第2-3页。6罗新璋:《翻译论集》。1984,157-8。7该书的日语评介者是日本关西大学的汉语教授沈国威先生,是他首先向沈弘提供了该月刊中有汉译英诗这一信息。中国科学院的韩琦先生则慷慨地向沈弘提供了《遐迩贯珍》月刊的完整复印件。特在此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2忠以計會,虔以事主,恐主歸時,縱刑無補。嗟彼上帝,既閉我瞳,愚心自忖,其責我工。忍耐之心,可生奧義,蒼蒼上帝,不教所賜。不教所賜,豈較作事,惟與我軛,負之靡暨。上帝惟皇,在彼蒼蒼,一呼其令,萬臣鏘鏘。駛行水陸,莫敢遑適,彼侍立者,都為其役。8译者在翻译时一定经过斟酌,他本可以像明代从缅文翻译成汉语的译者一样选择五律或者七律体,而他最终选中我国最早的诗歌体——四言诗体译出,让人立即联想到了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因为四言是《诗经》里面的主要形式(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原诗恰好也是英国诗歌史上承前启后的集大成者弥尔顿的一首著名的十四行诗,《论失明》。因此,这首早期汉译英诗的历史意义可谓是极其深远。钱先生地下有知,也应为此感到欣慰。虽然译者在该诗引言中将弥尔顿称作了“米里頓”,但在同一期英文目录上的英文解释:“NoticeofthepoetMilton,andtranslationofthesonnetonhisblindness”(“有关诗人弥尔顿的简介,以及他十四行诗《论失明》的译文”)已经确凿无疑地为这首汉译英诗验明了正身。为了跟这首诗的译文作一番直观的比较,特将弥尔顿十四行诗《论失明》的原文援引如下:JohnMilton,“OnHisBlindness”WhenIconsiderhowmylightisspentErehalfmydays,inthisdarkworldandwideAndthatonetalentwhichisdeathtohideLodgedwithmeuseless,thoughmySoulmorebentToservetherewithmyMaker,andpresentMytrueaccount,lesthereturningchide“DothGodexactday-labour,lightdenied?”Ifondlyask.ButPatience,topreventThatmurmur,soonreplies,GoddothnotneedEitherman’sworkorhisowngifts.WhobestBearHismildyoke,theyservehimbest.HisstateIskingly;thousandsathisbiddingspeedAndpostoverlandandoceanwithoutrest;Theyalsoservewhoonlystandandwait.大体说来,译诗比较忠实地再现了原作的内容与形式,以汉诗格律对西诗的十四行诗体,并且没有拘泥于原作的表述形式。首先,这份汉译并未保留原诗的分行数目,甚至没有按原诗句的前后顺序,如把原作里第二句译为首句等。其次,译者按照我国古诗习惯以增译和省略的形式自由地对原诗作了些适当的调整。增译处如“嗟我目兮”和“不教所赐”的叠句等,“天赋两目,如耗千金”也是一种增译,免去了注释,“虽则无用”一句也可被视为是向下面那句的一种过渡。虽然原作里并没有与“嗟我目兮”对应的词句,但这里的增译更体现出译者对原作的理解,也为了前后句的衔接更符合逻辑,因为汉语是意合语,不像原文通过形合的句法揭示关联。“世茫茫兮”里的茫茫,让人联想白居易的“别时茫茫江侵月”,以及《乐府诗8《遐尔贯珍》第2卷,第9期,1854年9月1日,第3页。3集·杂歌谣辞·敕勤歌》里的“天苍苍,野茫茫”。“茫茫”二字除了“心绪茫然”和“模糊不清”的意思之外,更有黑夜茫茫的含义,与原文首句中的“light”恰成对比。而这种视觉上的黑暗和随之而来的内心茫然应该说是弥尔顿创作此诗的主要动机和意象。其次,整首译诗的韵式是隔行押韵,未遵循原作的韵式,如四小句为一行,第一行可看作为保义而舍韵,第七、八行更符合汉诗绝句一、二、四一韵的韵式。不过,将chide(批评、谴责)译成(纵)刑,稍嫌语气过重。“忍耐之心,可生奥义”与原句的表层意义(ButPatience,toprevent/Thatmurmursoonreplies但是耐心很快地制止我那怨语)也不甚相符,也许译者是为了便于读者理解而试图挖掘该句的深层意义。但无论如何,原作的修辞和蕴义基本上还是表现出来了。令人惊奇的是,这位译者甚至还注意试图保留原作中的时态,如“今我藏之”等句。“驶行水陆,莫敢遑适,彼侍立者,都为其役。”这末尾四句译得尤为准确传神;就连“千金”、“万臣”等译法也是保留了汉诗惯用的虚数表达法,读来朗朗上口。四言诗的节奏通常比较短促,适于表达欢快的主题,可是在这首译作里读来非但没有这种感觉,而且还感到一种无形的严肃与庄重。这与译者遣字用词颇有讲究是分不开的。例如在汉语里有些字音具有较好的延续性,如:唇齿音“兮”、和鼻音“昂、翁”等,起了一种停顿延长的作用。不仅如此,这儿的“兮”字不禁使人联想到《楚辞》中屈原的《离骚》等经典作品,悲怆之心也油然而生。当然,译文中字音的选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依照内容有相应的变化,如“驶行水陆,莫敢遑适”两句就比“嗟我目兮,于我无用”就要短促得多。译者对于不同字音的娴熟运用,使得全诗具有一种很好的节奏感。时隔四十四年之后,严复在他所译赫胥黎《天演论》里曾以五言律诗体译了蒲柏的《论人》里的一个段落,其译文与诗歌原文对照如下:元宰有秘机,斯人特未悟;世事岂偶然,彼苍审措注;乍疑乐律乖,庸知各得所;虽有偏沴灾,终则其利溥;寄语傲慢徒,慎勿轻毁诅;一理今分明,造化原无过。Allnatureisbutart,unknowntothee;Allchance,directionwhichthoucanstnotsee;Alldiscord,harmonynotunderstood;Allpartialevil,universalgood;Andspiteofpride,inerringreason’sspite,Onetruthisclear:whateveris,isright.9这里严复也没有拘泥于原诗表述形式,以两句汉诗译原诗的一行,韵式是两偶句一韵;较为忠实地传达了原作的内容。可是译作的文字读来不仅佶屈聱牙,还艰涩难懂。相比之下,《遐迩贯珍》里的这首汉译英诗优点反而比较明显:不仅年代早得多,而且可读性也更强、对原作的忠实性也丝毫不亚于严复的翻译,完全能够符合严氏“信、达、雅”的翻译宗旨。该译者作为翻译外国诗歌的一位先驱,没有受到任何理论框架的束缚,可以在较为宽松的环境下顺应自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翻译理论并不能帮助译者解决多少实际的翻译问题。最根本的条件还是译者驾驭双语的水平和对两种不同文化的熟悉程度。当然,译诗者还必须具有一种写诗的天分。虽说理论指导实践,但是理论必须来自实践,并且最终要受到后者的检验与修正。9罗新璋编:《翻译论集》,1984,第157页。4这一首迄今所知最早的汉译英诗问世百多年之后,弥尔顿的十四行诗《论失明》在我国也陆续有了四种新诗体加注或后记的汉译,即朱维之、殷宝书、屠岸和金发燊等人的译文10。在译诗形式上,这四种后人的译文中没有一个像上述匿名汉译那样,试图以整齐的格律诗句去翻译,以求匹配原诗中抑扬格五音步的格律诗体。只有屠译本较好地保留了原作的韵式,朱译本是一韵通押,发挥了“吴”音字较多的优势,但中国传统诗词里多以“一、鱼”等音来表现悲戚、抑郁的心声,因而与弥尔顿原诗中的“心安志静”这一主题不大相符。金译本基本上是隔行一韵,当词义与音韵两相冲突时,金采取了“保义”舍韵的策略,所以其译文的韵式尚欠工整。二在《遐迩贯珍》的汉译诗里并没有对应的诗标题,只写了“西国诗人语录一则”。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原作本属无题诗,现在通常用的英文标题(“OnHisBlindness”)为后来的编辑托马斯·纽顿(ThomasNewton)所加,而且与诗文的内容不甚相符。尽管后四种译作都加了标题,然而它们跟上述英文标题一样,并不十分恰当,金译追随朱译为“失明抒怀”,殷译“哀失明”,屠译“我的失明”。倘若仔细斟酌一番,这些题目的译法其实都不符合弥尔顿写这首诗时的心情与他惯有的风格,因为此时的弥尔顿经历了丧妻之痛和来自保皇派论敌的恶毒攻击。为了战胜自身的不幸和敌人的攻击,他必须坚强地面对自己失明的痛苦。而他原本是个极有主见、对信仰坚定不移的人。从剑桥大学毕业时,因憎恶英国教会的腐败,弥尔顿宁可回乡闭门读书也不肯与之同流合污。他个性刚毅,尽管失明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困难和障碍,而这并不足以使这位信仰的斗士感到心灰意冷。失明前他曾经有选择的余地。在《再为英国人民声辩》(1652年,与这首十四行诗应写于同一年)中他写道:医生曾警告过自己,如果继续繁忙的工作,他的视力将蒙受不可弥补的损失,而放下他手头的工作,至少他还有机会延迟失明的时间。11当然不能排除他性格中也有柔弱的一面,但弥尔顿决不会在挫折面前示弱或腿软,他在同一篇文章中写道:“我的决心不可动摇”。失明当然是
本文标题:最早的汉译英诗应是弥尔顿的论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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