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份“两会”提案看一个城市的环境――厦门PX事件

1从一份“两会”提案看一个城市的环境――厦门PX事件新华网厦门１２月５日电：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环境影响评价中心主任、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评工作组专家李彦武５日上午表示，《厦门市重点区域（海沧南部地区）功能定位与空间布局的环境影响评价》专题报告已经完成，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评也接近完，从即日起进入“公众参与”程序，广泛征求社会各界意见。2007年12月５日上午，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评工作组、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评工作领导小组举行新闻发布会，就厦门市总体规划环评概况，以及“公众参与”信息反馈等有关事项作出通报。据李彦武介绍，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于２００７年７月接受厦门市政府的委托，承担了“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境影响评价”工作。对《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中的重点区域和重点行业进行环境影响评价，空间区域覆盖厦门市市域。厦门市政府为此专门成立了规划环评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并聘请了包括两院院士在内的２１名专家作为项目顾问。李彦武说，中国环科院主管副院长带领由多方专家、研究人员组成的环评工作组，广泛开展了资料收集、现场考察，从城市发展的定位、规模、空间布局等宏观决策方面分析城市总体规划方案可能受到的资源环境制约，可能导致的主要不利环境影响，研究相应的对策与建议。《厦门市重点区域（海沧南部地区）功能定位与空间布局的环境影响评价》专题报告于２００７年１１月底完成。厦门市城市总体规划环评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谢海生说，根据相关法律法规要求，开展“公众参与”工作，广泛征求社会意见，是规划环评工作的一个重要环节，也是体现城市总体规划环评工作客观性、公正性的重要方式。李彦武表示，通过公众参与，将广泛征求市民对海沧南部发展定位、空间布局，以及减缓其不利环境影响的意见和建议，以确保未来海沧南部地区和谐、可持续发展。“公众参与”的意见和建议可通过信函、电子邮件、专线电话、座谈会的方式反溃座谈会的安排和参会代表产生方式将另行公布，收集反馈意见的时间自５日发布信息起，为期１０天。李彦武强调：“我们将客观、公正、全面地反映‘公众参与’过程收集的市民意见和建议，并提出采纳与不采纳的情况说明，相应内容纳入环评报告。”海沧ＰＸ项目本来一帆风顺。时间如果回溯到2004年的2月，国务院批准立项，2005年7月国家环保总局审查通过了该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以下简称“环评”)，国家发改委将其纳入“十一五”PX产业规划7个大型PX项目中，并于2006年7月核准通过项目申请报告。总投资额１０８亿元人民币，选址于厦门市海沧台商投资区，投产后每年的工业产值可达８００亿元人民币。投资方的资金据说也已到位，按计划2007年夏天就应该开工了。提案首先对海沧PX项目提出疑义的是厦门大学化学系教授、全国政协委员赵玉芬。2007年3月份的“两会”期间，赵玉芬联合了另外104名政协委员，向政府提交了一项提案，建议暂缓PX2项目建设，重新选址勘查论证。并在电话里接受记者采访：“PX是高致癌物，对胎儿有极高的致畸率。”还说：“PX厂距厦门市中心和鼓浪屿只有7公里，距离新开发的‘未来海岸’居民区只有4公里，太危险了，必须迁址。”此提案一经媒体披露，立即引来厦门人的关注，尤其是在海沧“未来海岸”买了房子的业主。民间到了2007年5月底：“有没有收到短信？”已经成为厦门市民那段时间见面的寒暄语。5月29日，有媒体报道，这段时间，厦门上万市民正在手机上疯传同一条短信。这是一条直指PX项目的短信，新华网和《中国新闻周刊》都曾披露其部分内容：新华网：“翔鹭集团合资已在海沧区动工投资(苯)项目，这种巨毒化工品一旦生产，意味着厦门全岛放了一颗原子弹，厦门人民以后的生活将在白血病、畸形儿中度过。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健康！国际组织规定这类项目要在距离城市一百公里以外开发，我们厦门距此项目才十六公里啊„„”以下内容摘自《中国新闻周刊》2007年第20期《短信的力量—厦门PX风波启示》：„„大家都在传，也就知道了6月1日中午，‘散步’。„„对于更多的厦门本地人来说，厦门当地最火热的BBS论坛——小鱼社区，才是他们了解PX的重要基地。„„与此同时，5月底的一段时间内，厦门的网民们，基本上都通过邮件、MSN、QQ等收到了与反PX相关的信息。„„叶子在QQ里收到的信息内容大意是：‘为了子孙后代，行动吧，参加万人YX。时间六月一日上午八点起，由自己所在地向市政府进发，手绑黄色丝带，如果没有时间参加，请尽量多转发此信息。为了自己的生存，行动起来吧！’„„而在6月2日，通过这些渠道发送的信息内容大意是：‘连续两天自发的散步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生产要继续，生活更要继续，没有必要再以激烈的方式让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法分子有机可乘，让我们目光转移到政府如何处理PX项目这个关键问题上。’”有一个香港人正好出差在厦门，他回去还在新加坡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游行的整体都挺好的，游行结束连一个垃圾都没扔下。政府厦门政府很快做出了反应。5月28日，厦门市环保局局长用答记者问的形式在《厦门日报》上解答了关于PX项目的环保问题。次日，负责PX项目的腾龙芳烃(厦门)有限公司总经理林英宗博士同样以答记者问的形式在《厦门晚报》发表长文，解释了PX工厂的一些科学问题。文章纠正了赵玉芬教授把PX项目和“吉化双苯厂爆炸案”相联系的说法，指出PX属低毒化合物，“安全系数与汽油同一等级”。但在说到腾龙芳烃有限公司将会采取哪些措施提高安全性的时候，林英宗博士列举了一大堆老百姓根本无法看懂的名词，诸如集散控制系统(DCS)、连锁式安全仪表系统(SIS)等等。35月30日，厦门市常务副市长丁国炎召开了一个非常简短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缓建PX项目。但是，政府的一系列举动并没有说服老百姓。6月1日，市民的“散步”在警察监视下如期举行，双方都没有发生过激行为。有市民解读选在六月一号，是因为儿童节，代表希望。游行之后市政府组织召开了有人大、政协、企业界的人士、街道办事处、市民代表参加的座谈。6月5日，厦门市科协印刷了数万份宣传册，随《厦门日报》散发给市民。这份名为《PX知多少》的小册子图文并茂，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PX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这个小册子的说法，PX毒性并不大，虽然直接接触会对人眼和上呼吸道有刺激，但它没有致癌性。从理论上讲，PX项目基本可以做到不排放“三苯”(苯、甲苯、二甲苯)污染物，对环境影响不大。另外，国内外有很多PX工厂建在居民区附近，比如壳牌炼油厂(美国休斯敦周边)与DeerPark城仅隔一条高速公路。韩国蔚山S-Oil炼油厂、日本千叶石化区与居民区无明显界限，中国石油辽阳石油化纤公司距离居民区约500米„„媒体除了《中国新闻周刊》以外，《中国青年报》、《中国经营报》、《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瞭望周刊》、《三联生活周刊》《凤凰周刊》等媒体在这一事件中也都迅速传递着来自不同方面，不同视角的信息。《财经》记者从厦门市银监局了解到，PX项目银团贷款全部为商业性贷款，总额63亿元，期限为十年。银团由农行总行牵头，联合招商银行厦门分行、光大银行厦门分行、建行厦门分行和工行厦门分行共五家组成。其中中国农业银行一家的贷款额就占到银团的40%以上。由于PX项目缓建，现项目资金已经冻结。而如果按照国际上通行程序走，即在做出决定之前就广泛征求公众意见，也许这本来就是一笔无需支出的昂贵“学费”。环评所呼唤的充分参与和谈判过程，是否会迟滞经济增长的步伐？可能的代价到底是多少？也许没有人真正精确计算过。《三联生活周刊》题为“厦门PX事件”的文章中说：来自政协委员的抗议和PX项目的暂缓，是否证明当初的环评做得不够好呢？记者为此采访了中国寰球工程公司的一位方姓主任，并试图索要环评报告。“我们是受业主委托进行的这次环评，环评报告属于机密，不会对外公布。”方主任一口回绝了记者的要求，“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环评程序是严格按照国家规定进行的，否则不可能获得环保总局批准。”方主任所说的“国家规定”指国家环保总局2003年颁布的《环境影响评价技术导则》。这份于2003年4月1日生效的文件，对化工厂三废排放标准、工厂对周边环境的影响范围等等都做了非常详细的规定。这份“技术导则”还特别指出，对于所有大中型建设项目，应设置公众参与专题，“向有代表性的团体和个人发放征询意见表，数量宜为100份，并召开小型(20人左右)征询意见会1～2次”。但是这份“技术导则”没有规定环评报告必须向公众公开。《三联生活周刊》的文章中说：厦门最大的环保非政府组织“厦门绿十字”的负责人马天南曾多次试图向厦门市环保局索要环评报告未果。有意思的是，许多厦门市民曾要求“厦门绿十4字”出面组织6月1日的市民“散步”，被马天南拒绝。“我觉得现在民众最需要的是知情权。”马天南对记者说，“没有知情权，谈何发言权和监督权？我一直希望民间环保组织同政府合作，这样才能了解真相，因此我对上街游行的做法采取了‘三不’的政策，就是不支持，不反对，不组织。”其实，如果马天南真的看到这份环评报告，她能看懂吗？国家环保总局环境工程评估中心曾出版过一本《环境影响评价案例分析》，里面充满了各种数据、图表、化学反应方程式和工艺流程图，对于非化工专业的人来说如同天书。普通老百姓要想了解PX项目的科学性，只能去读通俗的《PX知多少》。可是，按照那份小册子的说法，PX项目非常安全，找不出任何需要缓建的理由，也没有必要迁址。但是，由于缺乏专家的反面意见，老百姓本能地对如此一边倒的环评持怀疑态度。《南方周末》发表的文章是“百亿化工项目引发剧毒传闻厦门果断叫停应对公共危机”。文章中记者朱红军写到：曾参与联署提案的一位政协委员第一时间对南方周末记者称，对于政府尊重民意采取审慎做法，表示欢迎和赞赏，他认为，厦门市民的环保素质和政府的执政能力经此一役，得到了提炼和升华。他同时亦希望，政府能在再次环评中，继续发扬上述风格，积极听取公众意见，提供公众参与可能，确保再次环评的公正、公开，“惟其如此，市民在一个科学、公正的结果面前，才会拥护政府的任何决定”。在整个事件中，网络适时地填补了空白，给人们提供了交流的场所。可惜的是，网络一方面受到了很大程度的限制，另一方面缺乏公信力，那些匿名上传的帖子，谁能辨别真假？在环评报告不能公开、公开了大家也看不懂的情况下，公众监督确实难以实现。专家舆论普遍认为，厦门PX事件除了说明国人越来越积极地参与环保，更从一个侧面说明，手机短信等即时通讯工具正成为公众发表意见的新途径。“市民能够借助短信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再扮演‘沉默的大多数’，政府也能据此做出考虑和让步，这是一个好事，”北大学者郑也夫对此表示肯定。著名社会学者朱大可认为，厦门PX事件最重要的意义是：政府应该学会重视民意，并将其作为决策的第一依据。“政府应该将决策公开、透明，才能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短信作为一个民意参与的平台，更多的应该是一个双向的平台，它不仅可以承载民意的表达，也可以传达官方的回应。在厦门PX风波中，政府不失时机地用短信的形式做出了回应，应该说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蔡定剑说。一位接近环评组成员的知情人士称：“环评期间，厦门市政府对中国环境科学院施加压力，以两岸关系为由希望环评报告结论有利于工程复建。但环评机构最终力求客观中立，厦门市政府不得不调整方向。”反思在《厦门日报》供职的一位记者认为，厦门PX事件中的“散步”重大意义首先在于公众对于知情权的要求更高了。这位记者说，厦门人的性格是温和的。平时说话都不会很大声。公交车上会主动让座。20045年这位记者从武汉到深圳再到厦门，和其他城市相比，感觉厦门人的家园意识及为突出。城市不大，风景很好、气侯很好，干净、整洁，人与人的关系温情脉脉。厦门政府一直以来在环境保护方面做得也非常不错，厦门是一个尊重民意的城市。海沧的温错村，2007年五月份开始为每一个居民建立了健康档案。遗憾的是，2007年3月份一则关于“2006年度厦门空气质量由原福建省九地市排名第一，降为倒数第三”的新闻，让厦门人怎么也没想到。近年来厦门这座城市的定位随着领导的更换在不停地转变着。开始是风景旅游城市；然后是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