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艺术与艺术环境

环境艺术与艺术环境山野村夫随着人类的不断发展，人们已是不满足于走出洞穴有了公共与私人空间的现状，于是他们努力地不断寻找一种更好的空间，一种人与自然相互关联的空间，于是环境艺术诞生了。也由于他们追求的这种人与自然相关联的思想的不同，各种风格就自然地流露出来：有人追求一种大自然的壮美，更有人喜欢大自然的秀美，有人怀恋大自然，有人却希望超越自然……这种因各种思想所产生的不同而导致的风格的不同，首先在建筑空间中更为突出。这种不同的风格有多种，让我们暂以东、西方建筑空间的两大类风格来谈谈吧。从教材中，我们了解到东、西方在建筑空间的发展过程中的差异，西方古典建筑中厚厚的墙壁小小的窗，与东方古典建筑里木结构的薄薄的墙壁大大的窗；西方古典建筑中的厚重与东方古典建筑中的轻巧正好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试以北京的四合院与罗马的万神庙作作比较，你自然就会同意我的这种观点了。东方建筑注重于内美，如古典建筑中的飞檐、斗拱、门窗的通花及室内陈设等等，无不透露出精巧与装饰美。而这种内美，是在一种感性的基础上建立的，则人与自然紧密结合的意趣，这种意趣的出现，在人更是一种享乐的姿态。由此可见，东方人在建筑与艺术上更注重艺术的表现。西方建筑则注重于建筑的本体外观与雕塑的形式美，这与东方建筑是有根本区别的。这种雕塑性的形式美，则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之上的，是以一种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为主体的自豪，是以实用性为主的自豪的宣言。这在人是以一种炫耀的姿态出现的。东方建筑受道家思想的影响极深，偏重于意境的表现，则道与气、形与神、境与韵的表现；而西方建筑即受神学思想的影响，处处流露出压倒自然创造奇迹的表现形式，所追求的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霸气。换言之，东方建筑（尤其中国建筑）所追求的是一种天与人（则自然与人）的一种和谐之美，也就是常说的所谓“天人合一”；西方建筑却是追求一种天人不一，则人比天高的自然与人相对立的反判意识。从东、西方建筑空间与建筑艺术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东方（尤其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以感性决定的，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则是以理性为主体的。这在其它领域里也不难见到。如：中国人把文字当作一种游戏，由此发现发明了八卦，并以八卦预测天文地理及人文玄学及人生之未知或不可解之谜，而西方人则利用八卦原理发明了计算机，从此解决了西方人因语言文字差异而导致的数学上的差别——中国人说的九九八十一，西方人需花至少几分钟时间才能计算出来——以致使西方人快速地在科学领域里走到了中国人的前头；中国人发明了自己引以自豪的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只不过拿来找些乐子而已，他们制造了鞭炮以驱鬼、喜庆之用，尽管在军事上也有运用，但并无大的发展，而西方人则利用火药研制了枪炮并大量使用于对付人类自身……由于这种感性与理性思想的根本差异，使东、西方人在艺术认知及其它与此相关的领域里的差异难的溶合。因感性多于理性，使得中国人在艺术表现上大多以意境为指导思想的一种抽象的思维形式出现；而西方人则以理性认知为原则的逻辑思维形式去表现艺术的。东方艺术重思想情感；西方艺术更注重形象的再现或更改。由于这种感性与理性思想的根本差异，使得东方人在艺术表现方面走在了西方人的前头，而在科学技术方面，却远远落在了西方人的后面——这是我一家之言而已，并无强加于人之意。下面且让我就我个人的臆断分析一下吧！众所周知，东方（尤其中国）人的建筑从结构上看时，好像卖了许多的关子，因为它初看时，仿佛存在了许多的不合理，但当你细细推敲时，却又无不为它的巧妙所折服，它无处不透出东方建筑中所特有的一种匠气，一种深厚的文化之气（这种文化之气，在现代都市是感觉不到的）；而西方建筑里（指好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则是一种惊憾，一种力量的体现，因为它从结构上看去是非常的合理，是四平八稳的几何形的构成，但这种几何体除予人以安全、惊憾之处，其细部的处理方面，则没有太多的变化，它的装饰性、趣味性远远不及东方建筑。有人说东方建筑小气而西方建筑大气，其实不如说东方建筑匠气而西方建筑霸气。面对东方建筑，你可以细细品味良久，而站在西方建筑前，让你觉得人类的伟大。由此种说法推理下去，结论是：东方人注重于艺术性建筑空间，而西方人则更偏重于建筑空间艺术。两者初看似乎是同一种意思，实际上仔细琢磨时，是有根本差异的。至于说两者谁更优秀，我想就没有必要去伤脑筋枉加评判了，因为两者各有所长。这是关于东、西方建筑艺术与艺术建筑的我的已见。在环境艺术与艺术环境方面，东、西方人由于各自的思想差异而直接导致其根本上的差异。可以说，东方人（尤其中国人）在这方面又是把艺术放在环境前面的，也就是说，东方人侧重于以艺术形式来表现环境，西方人偏重于以环境来决定艺术。人自离开群居走出洞穴起始，就一直在做着人类自身与周围环境相调和的努力，在这些努力的创造活动中从未离开过艺术行为；埃及的金字塔、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中国的苏州园林……但这种活动被正式命名却还在二十世纪。二十世纪初的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的第一所建筑学校“包豪斯”，是环境艺术的前身。而中国，环境艺术专业一直到1958年才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出现，但当时并未被命名环境艺术，叫做“建筑装饰”，真正被命名为“环境艺术”的时间是80年代。西方人的环境艺术是在饱经战火的废墟上为了重建家园的基础上由一些美术家及建筑师建立起来的，他们虽走的是实用功能与审美功能相结合的路，但仍没有完全避开美国人先顾实用再添艺术的圈子。中国人的“环境艺术系”的成立是在中国的美术学院，是由美术家建立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更偏重于艺术。中国的环境艺术专业虽说起步晚，但仍然是世界上最富环境艺术遗产和经验的国家。道家的思想，“天人合一”的思想、“易”学的思想、追求“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思想等等，直接影响着中国人，使他们超前掌握了环境艺术的传统范例。可以考证的，在西汉时期，就出现了体量庞大的山水园林，至明清时，园林甚至普遍成为了文学创作的场景依据：《红楼梦》中的“大观园”，《金瓶梅》中的“内相花园”，《儒林外史》中的“南京瞻园”……中国人习惯用艺术的手法去表现建筑与环境，在中国园林里，你的眼睛是得不到休息的，因为它处处在吸引你，所以说，中国的环境艺术更重于视觉效果，即审美效果。西方的环境艺术分两种，规整式与自然式。规整式园林除了告诉你这是对大自然的挑战与征服之外却少了些视觉冲击力，因为太过于规矩而显得呆板、机械；在他们的自然式园林里，因刻意的追求自然却惜无艺术作骨架，或是因没有“天人合一”为主题思想，因而呈现于你眼前的总有杂乱堆砌之嫌——尽管他们做得很认真很辛苦。由此我敢说：西方人在环境艺术方面，艺术放在第二位，或者说，他们在艺术思想及艺术表现手法上，更注重于形式美。1743年，法国传教士Jean.DenisAttiret（中文名王致诚）在他的信中用惊喜的笔调写道：“山丘之上遍裁林木，而以花树为多……真人世之天堂也。……盖其所营，欲备天然野趣……正因其错杂不齐，益见匠心独运。……且无一处不满人意。……神仙宫阙之忽现于奇山异谷间，或岭脊之上，恍惚似之……盖万园之园，无上之园也……”后来还有一位叫P.MichaelBenoist（中文名蒋友仁）的法国神父写道：“在那儿，美景在一瞥之下如此之多，以致人们不能把想象力集中到特别的几个景物上。在中国花园里，眼光决不疲劳……”这是老外对中国园林、中国环境艺术的赞美。如果你说这只算是个别老外由于一时的好奇心驱使所说的话，那你可说错了！试想想，因为陈逸飞的一幅画而轰动了美国，从而给周庄的旅游事业带来了空前的效应，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中国人注重于艺术，他们在园林中所表现出来的是艺术的环境！在中国的环境艺术中的“艺术”里，所包含的艺术意境，包括了诗歌、绘画等等。所谓“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也就是说在有限的空间里，让你感受到空间的无限——这也是诗歌、绘画所追求的意境。同时，在中国园林里，也包含着一种深刻的宇宙感、历史感、人生感：“天高地迴，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虑之有数。”——艺术环境在东方，更准确地说是在中国！——我的一家之言而已，如有异议，请当面说，不过，请先翻开中国美学史看看再说。中国美学和西方美学分属两个不同的文化系统。这两个文化系统各自都有极大的特殊性，各有自己独特的范畴和体系。正因为这种独特性，使得东、西方人在各自的表现手法上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差异。这是客观存在的。前面说了，因东、西方人在感性与理性的处理上存在着差异，而使得中国与西方在科学领域及艺术领域里也有了一定的差距。中国人在科学上虽说不及西方，但在美学上并未落伍。尤其在清代，中国在科学上尽管与西方拉下一段很长的距离，但这个时期却是中国古典美学的高峰时期，是对中国古典美学的总结。我的意思是说，一个国家穷了，并不能说其美学意识、艺术修养也跟着穷了。中国美学不是简单的物理性的美的再现，是艺术家们通过特定的形式与手法用心灵表达出来的对宇宙的认知，是阴与阳、壮美与优美的统一，是人与自然的融合。“道法自然，气韵生动”是几千年来中国美学的最高法则。正因为上述这些，中国人在建筑空间与环境中，自然而然地把中国美学思想溶入进去。所以，中国古代独特的审美观，在古典园林艺术里得以充分的体现。也因为环境艺术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中国美学中“意境”的内涵，在环境艺术中，较其它艺术门类，显现得更为清晰，从而更容易把握。还因为园境和诗境、画境在中国美学上的共同之处——境生于象外、于有限中见无限、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等等，所以予人以丰富的美的感受。在中国历代的诗、词、曲、赋中，有着大量的吟咏园林的名句。如“名园依绿水，野竹上青霄。”“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历代散文、笔记中记叙园林的名篇亦有不少。尤其在清代，在几位文学大家的审美思想里，园林艺术都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至此，中国人可以当之无愧地理直气壮地把中国古典的园林艺术即环境艺术称之为艺术环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