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服装中的五色审美研究

第31卷第5期宁波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Vol.31No.5200910JOURNALOFNINGBOUNIVERSITYEDUCATIONEDITIONOct.2009收稿日期：2009–02–10基金项目：宁波大学校科研基金项目（XY0700038）。作者简介：吴雪平（1973–），男，安徽亳州人，宁波大学艺术学院讲师。中国传统服装中的五色审美研究吴雪平（宁波大学艺术学院，浙江宁波315211）摘要：在中国传统色彩文化中，“五行五色”说是中华民族独有的色彩原色观念。试从哲学思想、礼制束缚、民俗等几个角度对中国传统服装中的色彩进行分析，并对现代服装中的色彩审美进行分析。关键词：传统服装；五色审美；等级性中图分类号：G64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0627（2009）05﹣0119﹣03人们对服装的最初印象与感受是从色彩开始的，而对于色彩的神秘感觉，恰恰是中国传统服装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中国传统服装有着完整而又系统的服式和服色，其色与色的配合是非常讲究的，如《周礼·考工记》：“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玄与黄相次也。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于青谓之黻，五采备谓之绣。”[1]“五色”一词最早见于先秦著作《尚书》《尚书·益稷》主要记录舜帝和大禹的对话，舜帝要求将日、月、星、山、龙等十二种物象用五色描绘、刺绣在自己的礼服上，由大禹监制，后人称为“十二章”。[2]五色以白、青、黑、赤、黄五色为“正色”，经春秋战国的思辩，到汉代形成五行色彩学体系雏形。随着汉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尤其中医学理论的建立，丰富和完善了五行色彩学，也随着中医深入人们的生活，而使汉代五行学说和五色的使用深入社会各个角落，成为中华民族普遍认可的色彩使用规范。[3]“五色”标志着古代中国的色彩审美意识已从原始观念的积淀中获得了理性意识的审美意义。一、中国古代服装五色审美意识深受哲学思想的影响中国约5000年前就建立了以宇宙时空变化为基础的色彩象征体系，将赤、黄、青、白、黑作为“五行”、“五方”的色彩象征，因此“五色”成为中国传统色彩的基础和正统。古代先哲将宇宙生命万物分类为五种基本构成元素，这是一种伟大而朴素的哲学观。五行、五色、五方、五德对应起来，表达了中国人的文化属性、伦理哲学和思想情感。五种元素在天上形成五星，即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在地上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物质，在人就是仁、义、礼、智、信五种德性。这五类元素各有不同属性，如木有生长发育之性；火有炎热、向上之性；土有和平、存实之性；金有肃杀、收敛之性；水有寒凉、滋润之性。“五行论”中的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五色说”中的白、青、黑、赤、黄。“五色”被人为的与“五行”学说相结合，使色彩文化渗透到哲学领域，给古代哲学披上一层彩色外衣，既丰富了哲学的内容，又增加了色彩的内涵。阴阳五行说中的色相环，以黄为中心按照青、赤、白、黑的顺序进行螺旋式周期性循环，其颜色分别对应四方和四季等事象，从而包含着中国人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在五行相生相克原理和天人感应思想的“帝德学说”影响下，黄色成为中华民族倍受推崇之色。黄色代表士，是中央之色，象征中央政权以及国土之义，成为历代封建帝王所专有，普通人不能随便使用。中国古代帝王以黄色为重其中有着深刻的哲学思想。首先，与黄帝的称号有关。按照阴阳120宁波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9五行学说，黄帝是统治东、南、西、北四方的最高统治者。黄帝处在中央，即金、木、水、火、土中的土，帝即地，对黄帝的崇拜实际上是对黄土崇拜的延伸。其次，黄色乃中和之色，黄与“中”是融合的，因此黄色是万世不易的大地之色。这种色代表了天得之美，也是“中和”之美，所以成为尊色。所以说，黄色意味着高贵、意味着权力。二、礼制束缚对古人服装色彩的审美思想的影响在中国的穿着观念中，服装一向是被看作穿着者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同时中国又是一个礼仪之邦，非常崇尚传统礼教。儒家主张为礼而饰，既服饰的形制、色彩、纹样必须服从礼仪的需要，特别是要按《周礼》来确定服饰制度。[4]孔子维护周时建立的色彩典章制度，把红、黄、青、白、黑定为正色，其他色彩定为间色，将正色和间色赋予尊卑、贵贱等级的象征意义。服饰色彩不可混淆，更不可颠倒。当时，春秋第一霸主齐桓公喜穿紫色袍，使齐国上下崇尚紫色服，孔子对此疾呼：“恶紫之夺朱也”。[5]千百年来，儒家思想对中国人的意识形态影响极其深刻，儒家思想渗透到了人们的理性意识之中，这种理性意识必然会对人的色彩审美意识和审美情趣产生重要的影响。《诗经》里有“绿衣黄里”的说法，如果认为此句是说明服装的色彩丰富就显得比较肤浅。黄是正色，绿是间色，正色应高于间色，因此，衣表（面料）应是正色，衣里（辅料）应是间色。表与里的色彩关系是非常重要的，“绿衣黄里”是与礼不合的，《诗经》里的这句正是说明这个道理。等级性是阶级社会的标志，它对古人的服装审美意识的影响贯穿了古代社会的始终。中国古代的等级制度森严，受这种等级制度的影响，统治阶级把服装的装饰功能提高到突出地位。服装除蔽体之外，还被当作分贵贱、别等级的工具——不同的服装、不同的服色代表着一个人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历史上白衣、苞头、皂隶、绯紫、黄袍、乌纱帽、红顶子等等都是在一定时期内，某种颜色在某种服饰上获得了代表某种地位和身份的例子。在每个朝代几乎都有过对服饰颜色的相关规定。例如：唐朝曾两次下诏颁布服饰颜色和佩带的规定——除了皇帝可以穿黄色衣服以外,“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贞观四年（630年）作出规定：二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七品服绿，八、九品服青。后怕深青乱紫，改为八品、九品服碧，从此，色彩的等级规范纳入封建礼法的轨道。封建社会中下层庶民百姓的服饰色彩不得鲜艳，面料不得华贵，即使是有钱而无社会地位的商人，服饰也会受到限制。三、传统民间服装中的五色审美民间服装是人类劳动生活中最质朴的艺术思想和艺术语言的体现，它产生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当中。在阴阳五行的时空系统，木、火、金、水分别与春、夏、秋、冬四时相应，并以青、赤、白、黑四色为代表。西汉时，皇帝用“四时衣”（春青、夏朱、冬黑、秋黄）。为了与“五行”之“五”相符，东汉改“四时衣”为“五时衣”（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这种习俗逐渐传到民间，并在南北朝时随南迁的仕族流布江南。民间用“五时衣”显然没有施政的意义，仅仅是穿衣与天时相符以求吉利。三国时期，孙权兄弟曾在秦淮河边设立军营，军人身着黑衣，后来地名便称为乌衣巷。东晋至南朝，南下的一批贵族后裔都住乌衣巷，满街纨绔子弟身穿黑衣，黑色似乎成了高贵的象征。民间也普遍崇尚黑色，乌衣巷一带竞相生产黑色丝绸，成为传统。直至20世纪，南京仍以生产黑色丝绸闻名中外。自古以来，由于“礼不下庶人”，民间的礼也就不同于统治阶级的礼，它是依照传统风俗习惯逐渐完善起来的俗礼，如婚嫁、丧葬、庆寿、生育、祭祀、节日等诸多民俗礼仪活动，往往对服装色彩有着具体的要求。中国民俗中的色彩尤以红、白两色文化意味最为浓厚，且历史悠久。红色象征着吉祥、欢庆、幸福等喜庆场面。每逢传统节日、婚礼都以红色作为装饰。白色是丧色，我国古代第5期121吊丧所用的车马都用白色，称“素车白马”，吊丧者都穿白色衣、戴白色帽，称为“缟素”，现代民间丧事也一直沿用着白色。民间办喜事时身上不能饰以蓝、白、黑等装饰物，办丧事时身上不能穿戴鲜艳的服装和首饰，这种习俗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于民间。红白色的文化意味已成为中华民族的审美习惯，化为人们的潜意识。民间自古以来还把红色当作辟邪驱鬼的传统颜色。人逢本命之年，在身上系扎或佩带红色丝带、布条，或身穿红色袄裤、鞋袜等。穿戴红颜色的服饰，可以辟邪免灾的习俗至今还保留。从古代到近代，各地、各民族逐渐形成的民俗事象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造就了各具特色的民间服装，这些特性大都与民间风俗习惯一脉相承，具有鲜明的地域和民族风格。四、现代服装中的色彩审美蓝的迷人情调、红的激情本色、黄的活力张扬、白的宁静优雅、黑的严肃高贵……人们赋予色彩特定的文化内涵来表达喜好感和厌恶感。在服装设计中，色彩起到了视觉醒目作用，人们首先看到的是颜色，其次是服装造型，最后才是服装材料和工艺问题。色彩、款式以及面料的结合，产生出千变万化的服装风格。服装色彩最终决定着设计的成败，同时色彩的变化是投入最少，收益最大。服装色彩可采集的素材非常广泛，可从传统的、民间的、少数民族的色彩审美中中寻求灵感。我国世代相传的各类艺术中，具有代表的的传统色，如传统服装五色、漆器色、彩陶色、瓷器色；民间美术品上呈现的图案及色彩感觉，如：年画、剪纸、刺绣等，具有丰富的民间艺术色彩美感；我国还有五十六个民族，具有不同的民族文化，其服饰色彩都形象生动地反映本民族文化特征，如苗族、蒙古族、藏族、瑶族，黎族、土族、彝族、维吾尔族等，很有特色。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现代人需要更具文化内涵的服装色彩来满足精神文化需要。服装是物质产品，更是一种精神文化产品，作为设计师培养多方面的色彩文化修养，将色彩、款式、面料巧妙结合，充分发挥出现代服装独特的色彩审美。从上古时期的“崇黑尚红”到艺术领域对“青”的偏爱，从中国封建史上“黄”的崇高地位到文人雅士对“黑白”的青睐，我们可以看到“五色”在中国传统色彩审美中的地位。参考文献［1］缪良云.中国衣经[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00:317.［2］彭德撰.中华文化通志·美术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136.［3］周跃西.略论五色审美观在汉代的发展[J].中原文物,2003(5):75-77.［4］诸葛铠.文明的轮回——中国服饰文化的历程[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7:89.［5］彭德撰.中华文化通志·美术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149.AStudyofFive-colorAestheticsinChineseTraditionalClothingWUXue-ping（CollegeofArts,NingboUniversity,Ningbo315211,China）Abstract:Theconceptof“fivelinesoffivecolors”isChinesenation’suniquecolorphilosophyintheChinesetraditionalcolorculture.Thisarticleattemptstoanalyzethetraditionalandmoderncostumecoloraestheticsintheperspectivesofphilosophicalthinking,ritualsofstatefetter,customs,etc.Keywords:traditionalclothing;five-coloraesthetics;rank（责任编辑赵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