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以旧换新”暗藏灰色利益

家电“以旧换新”暗藏灰色利益[提要]记者调查发现，消费者、家电卖场、旧货交易商、中标旧家电回收企业成为“利益共同体”。“要办理以旧换新的凭证，就必须把旧家电的详细信息输入系统，要获得以旧换新的补贴，就必须要有旧家电送往拆解公司。“100元一台包送上门，有以旧换新不明白的问题也可以问我。”地宝网上，一名南昌地区的网友以可以申请到家电以旧换新补贴为由，叫卖废旧电视机。从7月开始，我省实施家电以旧换新政策。只要在中标销售企业和中标回收企业交售电视机、电冰箱（含冰柜）、洗衣机、空调、电脑等5类旧家电并购买新家电，将获得新家电销售价格10%的以旧换新补贴。记者调查发现，消费者、家电卖场、旧货交易商、中标旧家电回收企业成为“利益共同体”。记者注意到，虽然我省出台了《家电以旧换新实施细则》，规定“规范发放以旧换新凭证，不倒卖以旧换新凭证和旧家电”，但未明示对倒卖凭证和旧家电等行为的处罚标准。据悉，相关问题已引起了省商务厅的重视，我省将进一步加强对家电回收环节的监管力度。旧货交易商：有商场开车来提货经知情人士指点，记者找到了位于南昌市解放西路的旧货大市场。在一旁的巷口，一位老人主动过来搭讪，问要买什么旧货。“我想买几件旧家电，拿去商场以旧换新。”老者立即唤出一名女子，让其带记者去“看货”。该女子把记者领至一家废旧家电回收店，店内则堆放着几十台各式各样的旧电视机。“你要几台旧电视机？”女子问道。“我想以旧换新，买台电视机和一台空调。”记者回答。“空调也可以用旧电视机换的，这里只卖旧电视机，60元一台。”言谈中，该女子自称姓杨，一直从事家电二手交易，现在专营回收废旧电视机。她告诉记者，自从开展家电以旧换新活动后，旧货大市场里的报废家电生意就“火”起来了。“你们会不会送货上门？能不能少点？我打算多要几台。”记者佯装讨价还价。“一般都是自己上门来取货的，我们不包送。”她拒绝道：“一些商场的人也来这拿货，他们都自己开车来运（报废电视机）。”家电卖场：100元代办“以旧换新”与旧货市场红火的报废家电交易相比，家电卖场在以旧换新活动中的获益更大。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参与家电以旧换新、享受10%的国家补贴，是家电以旧换新中标卖场的主要促销手段。如果家里没有旧家电怎么办？你可以自己去亲朋好友家，或者旧家电市场去寻台旧家电来。或者，你交给我100块钱，买一份以旧换新的凭证。”国美家电北京东路店的一名销售员说道。当记者表示出对一款售价3999元的电视机很感兴趣时，她主动帮记者“出招”节省购机费用：“你先交4000元购机款，再付100元，留下你的个人信息，我们就能给你办理以旧换新的凭证。办好了之后，我们通知你过来，在我们店的财务处领取10%的以旧换新补贴，也就是400元钱。总的算来，比你直接购机还要便宜300元钱。”“没有旧家电也能办理以旧换新凭证？”记者反问道。“国美本身就是以旧换新的回收单位，可以开具正规的以旧换新凭证。”销售员告诉记者，由于参加以旧换新活动的顾客较多，该店的凭证已经“卖光了”。尽管如此，她仍然可以为消费者代办家电以旧换新的补贴，不需要顾客提供任何废旧家电。“如果你现在交钱（代办以旧换新），补贴估计要到下个月才能办下来。”网络卖家：70元买张以旧换新凭证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只要消费者有需要，大多数参与家电以旧换新活动的卖场都愿意为消费者获取家电以旧换新补贴“行个方便”。如果消费者无法提供废旧家电，销售员就会以代购一台旧家电，或者代办一张以旧换新凭证为名，向消费者索取100元“手续费”，并向消费者承诺一定能返还购机款10%的补贴。花100元真的可以买到正规的凭证？“能！在我店里只要70元，就可以买到正规的凭证，很多买的人已经拿到了补贴款。”在淘宝网上，一位上海地区的卖家向记者“打包票”称，他的凭证不仅真实有效，而且在上海地区的多个卖场，甚至新蛋网、京东网上使用。在淘宝网上，最便宜的家电以旧换新凭证只要62元，出售者以上海、福建、广东地区的卖家为主。正规的凭证是如何流入淘宝店铺的呢？“我不能开具以旧换新凭证，凭证都是中标的回收公司开具的。我在店里买配件齐全的废旧电视机，本地买家可以上门提货，自行拿去回收公司办理凭证。如果觉得麻烦，我可以帮买家免费联系回收公司办理凭证。你可以先拿着凭证去领款，拿到补贴后再来确认交易。”卖家信誓旦旦地说道。记者在他的评价详情栏上看到，有300多名网友声称购买凭证后已领到补贴。哪儿来的这么多旧家电呢？该卖家并未告知旧家电的来源，只是强调“肯定能办好凭证，拿不到补贴不要钱。”利益分配：卖场旧货交易商等成“利益共同体”无论是“买证换新”，还是“买旧换新”，原本无法获得国家财政补贴的消费者，都能参与家电以旧换新活动，申请最多400元的补贴。不过，消费者无法独享这笔补贴款。作为实际操作者，废品收购员、旧货交易商、家电销售员乃至家电卖场，都将从中获益。“一般情况下，配件齐全的报废电视机，废品收购员上门收购价不会超过30元。”一位从事废旧家电收购行业多年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旧家电到了回收站后要多卖个10元钱，旧货交易商再加上一二十块钱卖给家电卖场。”旧家电到了消费者手里，售价已达五六十元。“要办理以旧换新的凭证，就必须把旧家电的详细信息输入系统，要获得以旧换新的补贴，就必须要有旧家电送往拆解公司。家电卖场不可能凭空出售以旧换新的凭证。”江西省家电维修协会副秘书长徐平告诉记者，如果中标的回收单位要出售凭证，那么就必须要回收到等量的旧家电。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消费者支付的100元中，超出旧货交易商卖价的部分，就成为了家电销售员和家电卖场的利润。如果一个消费者在无法提供旧家电的情况下，最终获得了400元的以旧换新补贴，那么不仅他会得到至少300元的获益，剩余的部分中，除去收购旧家电的“本钱”，其余的利益由废品收购员、旧货交易商，以及家电卖场分享。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回收企业未将已回收的旧家电送往拆解企业，而是让旧家电重新流入市场，那么不仅能虚开更多的凭证，回收企业也将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专家：对回收企业监管有漏洞“家电以旧换新政策实施一段时间后，除了提高了家电销量外，更是直接带火了废旧家电生意。”徐平告诉记者，就目前存在的“倒卖凭证”、“买旧换新”、“骗补”等现象而言，主要问题是对中标家电回收企业的监管环节上存在漏洞。而根本问题，则在于通过回收、拆解，回收企业获得的利益较为有限。根据家电以旧换新的流程，中标的家电回收企业只能获得运费补贴，而在回收旧家电的过程中，回收企业本来就存在一定的回收成本，实际获益较少。相比之下，无论是倒卖家电以旧换新凭证，还是将收购的旧家电再次流通的，所获得的利益都高于运费补贴，而各级废品回收机构也能从中获利。从获利的角度而言，中标的家电回收企业更热衷于助消费者获得以旧换新补贴。4月23日，北京市商务委员会开出首张家电以旧换新企业违规行为处罚单，全额扣除北京市大中家用电器连锁销售有限公司、北京ＴＣＬ电子销售有限公司、北京美的制冷产品有限公司三家企业履约保证金各１０万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地都存在这类现象，政府部门对于回收环节的监管还有待进一步加强。”徐平道。省商务厅：将下文加大监管力度我省出台的《家电以旧换新实施细则》规定，“规范发放以旧换新凭证，不倒卖以旧换新凭证和旧家电”。“我们不管旧家电是怎么来的，但只要开了凭证，就必须要收到旧家电，并且送往拆解企业进行拆解。我们担心出现凭空开具凭证，甚至将已回收的家电回流市场的情况。”省商务厅商贸服务管理处处长李克表示，我省实施家电以旧换新政策的时间很短，目前第一批凭证已全部发完。对于申请继续领取凭证的回收企业，省商务厅要求他们必须要提供拆解企业出具的证明，核对发放凭证数量和拆解数量，“数量对不上的回收企业，肯定无法继续领取凭证。”省商务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省要求各级商务主管部门都应当建立中标家电回收、销售企业经营行为的监督制度，制定家电以旧换新凭证管理办法和使用情况报告制度，对已申领的凭证进行全程跟踪管理，负责家电补贴资金的安全。“我们一旦发现存在旧家电回流情况，不仅要对违规的回收企业进行曝光，还将对其处以没收履约保证金、罚款10万元等处罚。”李克告诉记者，针对目前存在的问题，有关部门准备专门下发文件，进一步加强对旧家电回收环节的监管。记者了解到，2011年《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处理管理条例》将正式实施，对于旧家电回收的管理将更为严格。届时，如果有回收企业将收购的旧家电再流通的，将由省环保厅报省政府暂停直至取消拆解处理企业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