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劳工运动

*作为作者博士论文的部分内容,本文受益于香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潘毅教授的长期指导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的沈原老师为本文的写作提供了鼓励和大量建设性意见在此一并感谢文中疏谬之处由作者本人负责:*余晓敏: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经济全球化对劳动过程劳动体制劳工权益以及劳工运动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血汗工厂的重现集中体现了全球劳工面临的苦境90年代以来的/反血汗工厂P公司行为守则运动0作为关注劳工问题的新社会运动,代表着全球化背景下劳工维权和劳工赋权的第三条道路本文将以过去10多年该运动在美国的发展过程为分析对象,探讨以下三个问题首先,借助卡尔#波拉尼(KarlPolanyi)关于/市场)社会0间/双向运动0的理论透镜,对/反血汗工厂P公司行为守则运动0中多元化的行动者及其行动进行分析;其次,结合相关的社会运动和劳工运动理论,剖析该运动不同于传统劳工运动的特质;最后,以推进具有社会运动理论视角的劳工研究为出发点,围绕该运动对于劳工维权和劳工赋权的影响力和局限性,提出未来研究面临的现实和理论问题:反血汗工厂运动公司行为守则社会运动和劳工运动理论2090,/0(ant-isweatshopmovement),,/0(corporatesocialresponsibility,CSR),/0(corporatecodesofconduct),,,188/P0¹,90,º/0/0,/0/0,/P0(Clawson,2003),/P010,/))0,,,,/P02070,/0,,,,,,,,/189研究述评:¹º具有代表性的研究包括:Bronfenbrenner,etal.,1998;Turner,etal.,2001;Clawson,2003;Lopez,2004;Milkman&Voss,2004;Fantasia&Voss,2004;Reynolds,2004/反血汗工厂0代表了运动在初始阶段的主要诉求,/公司行为守则0的制定和监察则是运动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制度化产物媒体更多地将该运动称为/反血汗工厂运动0,但以运动中/公司行为守则0为研究对象的学者则更多地将其称为/公司行为守则运动0由于本文关注运动发展的整个过程,作者将该运动称为/反血汗工厂P公司行为守则运动0根据具体分析的需要,行文中有时将其表述为/反血汗工厂运动0,有时则为/公司行为守则运动00(spatialfix),/0(Harvey,2001:315369)/0,¹2060,70,,,/0,/0º/0,7085019952700,70-80%(Khan,2002),#/0,/0/0,/0)))/0(Harvey,1990:121)/0/0/0,,,(Nadesan,2001),,/0(consumerism)(Cross,2000),/0(Sklair,2001:255291)/0,/0190社会学研究2006.3¹º/劳动体制0主要是指有关雇佣及就业条件和状况的制度模式,对于劳工向拥有或管理产业资本的政府和企业表达愿望要求权利具有制度性的影响作用劳动体制广泛存在于国家地区或是基层的正规性或非正规性的经济部门中劳动体制具有交叉性和多面性,它是在多种法律和社会机制的交互作用下产生的,而法律和社会机制的缺失同样会造就相应的劳动体制(Candland&Sil,2001:17)以美国为例,1899-1963年间,仅有3%的制造业最终产品依赖进口,在1971年上升到9%而到2002年,进口总值已经达到美国制造业GDP的69%(Clawson,2003:131),/0/0/0(branding)¹/0,;,/0(despoticfactoryregime)º,,,,,,,,,70,#/0(hegemonicdespotism)/0,/,,,,,,,0(Burawoy,1985:150),,/0(Mu‰noz,2004)191研究述评:¹º根据布洛维的研究,/专制性工厂体制0的典型特征是:劳工依靠出卖劳动力为生;政府在劳动保障劳资关系方面的干预很弱;资本采用/强制性0手段控制劳工等等(Burawoy,1985:125-126)/品牌化0是一种极为复杂精致的营销策略,通过/品牌化0,/资本成功地在市场特权和消费之间建立了文化架构,并最终实现了对消费欲望和消费行为的控制0(Holt,2002:71)(Lee,1998;Chan,2000;Chan&Wang,2005P2004;Pun,2005:5),/0(Racetobottom)(Ross&Chan,2002;Chan,2003;Aguirre&Reese,2004)/0¹/0,,,(Harvey,2001:387-388),,º,,(Lambert,2002:186),90,/0(ant-iglobalization)1999,2000,2001,2002,WTO,/0/0(activists)))),192社会学研究2006.3¹º20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秉承/社团主义0原则的西欧国家的工会在全球化的巨大冲击下陷入/去中心化0和衰落的困境以英国为例,工会入会率从1979年的55%,下降到1998年的30%(Mommen,2002:41-44)在工会力量一向弱于西欧澳大利亚加拿大的美国,私有部门的工会面临进一步的衰退1954年,美国私有经济部门中39%的劳工加入了工会,然而到2003年私有部门的入会率已经下降到8%(Clawson,2003:14)美国联邦会计总署(GAO)在1994年对/血汗工厂0的定义是:对于以下方面的美国联邦或州法律有所违反的工厂:最低工资加班童工产业型的家庭劳动职业安全与健康工人赔偿或产业规范(Bender&Greenwald,2003:5),/0,,/0/P0/0P:#/)0/0(doublemovement)/P0,19/0(activesociety)¹/0,/,0(Polanyi,2001:79)/0(embeddedness),/0/02070,/0(deregulation)/0,/0/0,/0,/090,/0,1,:,(/0)/0;,NGO(/0)193研究述评:¹波拉尼并未明确指出/能动社会0是由哪些社会机构组成的,而是针对19世纪英国的历史将当时的工会合作社缩短工时社会运动的组织者争取政治权利的人民宪章运动以及方兴未艾的政党列入/能动社会0的组成部分社会是/能动的0主要是指社会具有自主性,主要表现为社会对市场商品化的反抗(转引自Burawoy,2003:198-199206)/P0:(一)守则制定/公司行为守则02090,/0/0/0,/0¹,50090/0,2000,98%2003,/01000(Rodriguez-Garavito,2005)/大学行为守则0(universitycodesofconduct)90,º,/0,1998,/0(UnitedStudentsAgainstSweatshops,USAS)2005,200(Appelbaum&Dreier,2005)/0,/0,/0(livingwages)(Esbenshade,2004)/多种利益主体守则0(mult-istakeholdercodes)194社会学研究2006.3¹º美国大学授权品牌经营商,如NikeReebokChampionRussell等将大学校标印制在针织衫棒球帽体恤衫外套运动衫上大学对这些授权制造产品的采购额每年高达25至30亿美元(参见Appelbaum&Dreier,2005)国际劳工组织曾对近215种守则的内容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其中仅有15%的守则具有有关自由结社和集体谈判权利的规定(参见Diller,1999:112)1/P0:1996/0(ApparelIndustryPartnership),,1997,/0,/0(FairLaborAssociation,FLA)195研究述评:(二)守则监察,,,/内部监察0(internalmonitoring)和/外部监察0(externalmonitoring)/0:,,,;,(O.Rourke,2003)/0()/0/0/0,/0/0/0,,/0/0,,/0/多种利益主体监察0(mult-istakeholdermonitoring)/0(FLA)/0FLA,NGO,,,,,FLANGOFLA:;;,FLA20024,/0(O.Rourke,2003)/独立性监察0(independentmonitoring)/0/0,/0NGO/0,,1999,/0NGO/0196社会学研究2006.3(WorkerRightsConsortium,WRC)/0WRC:;;;NGO;,WRC/0:;,;(O.Rourke,2003)(三)劳工赋权,(O.Rourke,2003),,/0,,;NGO/0;NGO/0,/0劳工培训/0,NGO2001,NGO¹增强工人对守则监督机制的参与/0NGO,/0,,/0建立/非工会性的员工代表机制0/0197研究述评:¹http:PP(Reebok)/0/0,,¹通过守则监察推动工会组建和集体谈判,/0BJ&JKukdong/0,(Esbenshade,2004)BJ&JKukdong,,(Isaac,2001;Rodriguez-Garavito,2005)P:/P0,NGO/0(socialactor)(Touraine,1988),2090,,,/P0(一)古典马克思主义的社会运动理论与/新社会运动理论02070/0)))/198社会学研究2006.3¹http:PP(NewSocialMovementTheories,NSMTs)1,/0,,/0(classpolitics),/0/0,/0(identitypolitics)/0/0,/0,/0/0,/0(life-stylepolitics)/0(cultureorsymbolicactivism)1/0(NSMTs)()/0(socialactor)()();;,/0/0/0/0:Munck,1999:9-13;Buechler,2000:45-51;Lambert&Webster,2001:34-35;Edelman,2001;Touraine,2001.199研究述评:/0(businessunionism)¹(Robinson,2000;Nissen,2003)/0º,/060/0,/0(Nissen,2003;Clawson,2003:X1320)/0(Turner,2004)(二)/社会运动式的工会主义0理论2070/0,,/0,2030(Johnston,2000)90,/0/0,,,(Turner,2004)/0»(socialmovementunionism,SMU)(Robinson,2000;Nisson,2003,2004;Clawson,2003)/0/0/0,/0,/200社会学研究2006.3¹º»/社会运动式的工会主义0概念来源于对20世纪70-90年代,南非巴西韩国菲律宾等国的劳工运动研究(Seidman,1994)这些国家的/社会运动式的工会主义0具有以下特征:工会实现/跨阶级的联合0(cross-classalliances);广泛地动员群众参与从而推动社会改革;强调工会的内部民主;关注点从工资和工作条件等经济问题扩展到公民权民主化社会排斥和团结等政治问题(Jilberto&Riethof,2002:9;Eder,2002:182)90年代后期以来,学者开始运用这一概念来理解美国复兴的劳工运动该范式假设存在稳定的社会系统,而产业关系就是其中一个功能齐备的子系统,因此分析重点在于产业关系中各种机构和政策的有效性(Turner,2004:106)/商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