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德隆资金链的断裂

1德隆资金链的断裂一、德隆帝国的崩塌1.德隆概貌“德隆”这两个字的庞大，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德隆”不仅是指“德隆母公司”产生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公司即新疆德隆国际实业总公司、新疆德隆（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德隆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德隆国际战略投资有限公司等公司，还包括德隆旗下绝对控股的新疆屯河、沈阳合金、湘火炬等作为老三股的三家国有上市公司以及后来的天山水泥、中燕、重庆实业等被称为新三股的上市公司，以及以老三股为核心，控股、参股的一百七十多家涉及数十个产业的子公司、孙公司，二十余家信托、证券、租赁公司以及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除此之外，“德隆”还包括由德隆国际的合伙人或者高层管理人员以自然人身份注册的、完全受德隆控制和摆布的、在最多的时候曾经达到130多家的“影子”公司或者说“壳公司”。2004年之前的德隆，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同时又作为一个插手金融和实业两个领域的巨头，梦想着创建像GE那样产融结合的庞大的“金融控股公司”。至少在表面上，德隆当时已经将摊子铺得很大，做出了金融实业帝国的雏形。无论从实业领域、金融领域、还是股票市场上，德隆可以说都已经显露了“德隆帝国”的模样。在实业领域，德隆在1997—2004年不到七年的时间里，通过并购，打造了漫长无比的产业链。据不完全统计，德隆旗下直接控股或由老三股控股参股的公司至少有177家，其涉及的产业包括番茄酱、汽车零部件、水泥、电动工具、精细化工、畜牧业、旅游、农业、文化娱乐等各个产业，“产业帝国”极其庞大。德隆一致宣称试图通过高速的并购来整合产业链——引用德隆国际董事局主席唐万里的话来说，德隆的并购是以“创造中国传统产业新价值为己任，谋求成为中国传统产业新价值的发现者和创造者。致力于通过产业整合的手段改善产业结构，增强产业竞争力以获取长期的利益回报和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在金融领域，德隆通过老三股（新疆屯河、沈阳合金、湘火炬）直接或间接控股的方式，将新疆金融租赁、金新信托、德恒证券、伊斯兰信托、恒信证券、中富证券、大江信托等多家金融公司也纳入麾下，其中金新信托、德恒证券先后成为德隆融资和炒作老三股的中心平台。而2001年后，由原重庆证券、金新信托注资成立的上海友联经济战略管理研究中心有限公司（简称“友联中心”）在上海成立之后，友联便成为德隆管理控制其参股或控股的各金融机构的中心公司。截至2004年，德隆共控制了包括证券、租赁、信托等在内的二十余家非银行金融机构，并在2001年后，开始进入商业银行体系，并分别参股控股了昆明市商业银行、株洲市商业银行和南昌市商业银行等多家商业银行机构。在股票市场上，德隆的表现同样十分惊人。作为德隆三驾马车的“老三股”新疆屯河、湘火炬和沈阳合金的股价涨幅惊人。1997年至2003年以来，沈阳合金6年的累计涨幅达2597%，而湘火炬、新疆屯河的累计涨幅接近1000%。2.崩塌过程简介早在2001年，中科创业的庄家吕梁操纵股价引起监管部门注意，而吕梁恰好也是德隆系两只股票的设计者，这引发了相关监管部门对德隆的一次摸底调查，一是看德隆并购那么多国企，有没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二是看德隆资金的来源，三是查一下德隆有无明显的违法操作。结果不得而知，但无疑银行部门此后对德隆合作项目开始变得谨慎。当年，郎咸平对于德隆发展模式的疑问，也引发了市场对德隆信用的怀疑。德隆持股的金新信托在当年遭遇了客户挤兑风波，造成的资金缺口高达20多亿。德隆为了弥补这个缺口，开始大量挪用旗下上市公司的资金。这为后来的德隆资金链危机埋下伏笔。2003年，中国股市已经持续低迷两年多了，上证指数在当年11月13日降至1307点，2创出1999年来的股指最低点位。在当年，许多庄股不断“跳水”成了股市里的一道风景线。率先拉开序幕的是世纪中天，该股于2003年4月中旬开始连续拉出12个跌停板，随后紧跟而上的有正虹科技、徐工科技、昌九生化、宏智科技、科大创新等庄股，这些庄股少则拉出4、5个跌停板，多则8、9个跌停不等。而到了11月份新疆啤酒的跳水又再次向世纪中天的12个跌停板发起挑战。而到了2004年4月，德隆老三股的噩梦也开始了。其实，早在2003年11月啤酒花事件之后，新疆的金融环境就开始非常紧张。啤酒花事件之后，银行不允许企业之间进行互相担保企业，而且原来的贷款也要重新变更贷款方式，必须用资产进行担保。德隆开始应银行的要求，频繁质押其在几家上市公司的股权，对原来的贷款进行质押保证。这引发了市场的不信任。2004年3月，在国内一家地方杂志《商务周刊》发布了德隆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之后，市场上对德隆的质疑开始越来越强烈，德隆开始出现了信贷危机，一些银行开始拒绝向德隆发放贷款，之后，关于德隆资金链断裂的传言愈演愈烈。而德隆实际的资金环境也越来越紧张，各家银行的总行已经给多个分支机构发出不成文的指示，不再给德隆发放新的贷款，而且还在逐步收回已经发放给德隆的贷款，要求在年底之前全部收回。也就是说，德隆将成为没有银行贷款的企业。缺少银行贷款，这对于一个大型企业来说是致命的。2004年4月，由于资金链危机，德隆决定卖出手中持有的老三股股票。然而在4月13日，健侨证券刚一抛出沈阳合金的股票，当天合金股票就跌停，4月14日，新疆屯河和湘火炬跌停，而沈阳合金于同一天再次跌停。自4月12日至4月21日，新疆屯河、湘火炬、沈阳合金的跌幅分别为46%、42%、42%，流通市值共缩水61亿元。隆系的老三股自此全线崩盘。自从老三股崩盘之后，德隆一系列优质资产被迫出卖。2004年5月，新疆建设兵团国资局控制的上市公司冠农股份以8700万元价格收购罗布泊钾盐51.2%股权；6月，中国非金属材料总公司以2.6亿元购买德隆旗下全国第三大水泥生产企业天山股份5100万股股权；8月，上汽集团洽购德隆旗下重庆红岩汽车股权。2004年5月30日，德隆国际首度公开承认“德隆全系统处于危机最深重、困难最严重的时期”。此后，德隆危机进一步升级。2004年6月，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同时开庭审理了两起有关德隆的案件，各地债权人纷纷通过法律途径向德隆索债，德隆在各地的资产大部分被冻结。2004年8月26日，新疆德隆（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德隆国际战略投资有限公司、新疆屯河集团与华融公司签订了《资产托管协议》，协议中称三家公司将其拥有的全部资产不可撤回地全权托管给了华融公司，由华融公司行使全部资产的管理和处置权利。2004年9月4日，华融接受中国证监会委托对德隆旗下的三家证券机构德恒证券、恒信证券、中富证券进行托管经营。华融接管德隆之后，对大多数资产采取了被动性处置资产的方法，德隆的许多已经整合或者正在整合的产业被拆开来，重新进入其他公司。华融先是向德隆系屯河股份和天一实业发放了总额为2.3亿元的过桥贷款，之后一系列重组德隆资产的活动开始展开。在2005年8月，湘火炬被重庆重汽收购；之后，世界五百强之一的中粮集团控股了新疆屯河，并将之改名为“中粮屯河”；2005年9月，辽宁省机械集团成为沈阳合金投资的第一大股东。许多国字头、中字头企业以及其他大型企业纷纷入主原德隆系公司。至此，规模巨大的德隆帝国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彻底瓦解。此后，关于德隆的一系列问题在学术界开始引起争议。有人质疑德隆的这种大规模产业整合的盈利模式，也有人称德隆为产业整合的理想而苦苦奋斗的勇士。但2006年1月份，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终于对德隆的一系列融资方式、资本运作行为等作出了法律上的定论。起诉书称，德隆系公司变相吸收公众存款450亿元，其中未兑付金额172亿元，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自1997年3月至2004年4月，德隆系公司使用24705个股东账号操纵新疆屯河、合金投资、湘火炬三只股票（以下简称“老三股”），累计盈利98.61亿，涉嫌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3二、德隆的产业并购战略及实施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德隆的战略。德隆在整个金融和实业领域的口号是，建立一个金融控股帝国。而在实业上的战略，德隆首先提出了“以‘创造中国传统产业新价值’为己任，谋求成为中国传统产业新价值的发现者和创造者。致力于通过产业整合的手段改善产业结构，增强产业竞争力以获取长期的利益回报和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的总体战略定位。德隆认为实现这个战略的方法是：通过行业研究确定目标，制定行业战略；选择目标企业并长期跟踪，伺机收购；通过兼并、收购，形成产业经营平台，取得行业领先地位；最后进行产业整合，发挥协同效应，拓展业务规模和范围，强化核心竞争能力。一言以蔽之，德隆希图通过高速并购来实现对产业链的整合。德隆的远景是，在战略投资行业成为龙头，3至5年内成为全球五百强企业之一，建立一个世界级的“企业精英俱乐部”，汇集最多领袖级经营人才，成为连接中国与世界经济主流的桥梁。正是在这样的产业整合思路下，德隆先后在1997年收购了新疆屯河，顺利完成了对新疆地区水泥产业的整合，并在1999年，又完成了新疆屯河从水泥产业向番茄产业的主业转换。1998年，德隆收购了沈阳合金、湘火炬两家上市公司，以这两家公司为平台完成了对机电制造、重汽车行业的进军。这两家上市公司和新疆屯河一起，并称德隆的“老三股”。德隆的老三股对整个德隆帝国的构筑起着地基式的作用。德隆以老三股为平台，不但先后控股、持股多家信托、证券机构，构建起德隆系的金融帝国，更重要的是以一系列高速度、大规模的企业并购为手段进行产业整合，打造了一条条产业链，以达到德隆整合产业实现产业规模效益的战略。德隆自从1998年开始，便开始了高速并购的行程，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德隆充分利用资金，通过收购、兼并手段，以自己控制的六家上市公司为平台，至少形成了以下四条略具规模的产业链：以新疆屯河为平台的杏酱、番茄酱加工产业链，从种植一直到加工、销售；以湘火炬为平台的汽车行业的产业链；以沈阳合金为平台的机电制造产业链；以天山股份为平台的水泥建材制造产业链；其他的还有以深圳明斯克航母主题公园——大西部旅游——北京迪厅——喜洋洋文化为核心的文化旅游产业链；以罗布泊钾盐为代表的矿业等等。但德隆似乎对新三股的产业整合战略一直含糊其辞，同时由于后期资金一直紧张，新三股始终未能形成明确的主业和相应的产业链。德隆在实施产业整合战略的过程中，一直在进行着规模巨大的企业并购活动。例如2000年沈阳合金，以1.12亿元收购嘉利电子科技（苏州）有限公司51%股权，同时以自有资金3000万元参股厦门联合信托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合计需要1.5亿元资金。2000年湘火炬以3606.8万元控股江苏兴达钢帘线股份有限公司、7000万元受让湖南证券股份，合计需要资金1.3606亿元。如此大规模的并购活动，毫无疑问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三、德隆系上市公司：五次配股融资有资料显示，德隆至少控制了10多家上市公司，但其中规模比较大的有6家，即“老三股”和“新三股”。新疆屯河（全称新疆屯河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湘火炬（全称湘火炬汽车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沈阳合金（全称沈阳合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构成德隆“老三股”，而“新三股”则有1999年后陆续控制的北京中燕、天山股份、重庆实业。我们对德隆资金链危机的观察，主要从这六家上市公司入手。通过观察这六家上市公司的公开财务数据，来分析德隆的资金危象。1．新疆屯河等四家配股资金大半用于企业并购一般说来，大股东通过上市公司再融资，配股、发行新股等都是正常的融资手段。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德隆通过其控制的上市公司进行再融资的记录有五次，即1998年4月沈阳合金以10配3募得资金7489万元；1999年，新疆屯河10配3募集资金2.39亿元；2000年湘火炬10配3募集资金5.6亿元；2000年，天山股份10配3募集资金净额1.765亿元；42000年11月，重庆实业10配3募集资金净额8727万元。前四次配股融资的总金额为10.5039亿元。我们来看一下前四家上市公司配股资金的用途。1998年，沈阳合金配股资金7489万元，其中真正用于宣称的投资“太空梭”动感电影设备的有3200万元，计划用于搬迁技术改造的有4900万元，实际投入2748万元，有2000多万元用处不详；2000年，新疆屯河配股融资2.39亿元，其中科林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