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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商为何没能成为资本家?——答北京晚报历史文化2010-03-1520:00:30阅读25702评论25字号:大中小历史上的晋商是个不断被言说的话题,尤其是在全球经济危机的阴影还没有摆脱之时,西方媒体不惜整版探讨它何以在历史中国崛起,创下了几百年的基业。而其成因,在小说家成一的《白银谷》与《茶道青红》中有非常形象生动的描述,而今年由金城出版社出版的《忠义的资本》,从晋商在各地建立的山陕会馆做文章,可以说是成一小说的有力呼应。北大教授韩毓海的《五百年来谁著史》意在对16世纪到19世纪的中国与世界做一打通了的描述与论说,试图为中国19世纪的衰败以及西方世界的崛起做出自己的结论。其中亦多有论述涉及到晋商。虽然这并不是这本书的主要论题,某些“说法”在一些人看来,仍然很像《货币战争》,所以网上对它有“《货币战争》历史升级版”一说。但我并不同意这个简单论断,事实上,这本书的坦诚开阔与历史纵深感,是当下许多看似观点类似却又空有口号之书无法比拟的。比起他的结论,我更感兴趣的是:作者把一些当代话题置放在一个宽广的历史维度上探讨的尝试,该书增加了我们对历史中的国家制度,国际关系,地缘政治,货币政策,政治与交通种种学术问题的新理解。尽管你也可以笼统地说,这些看法与立论,无非就是时下被视作“洋派”的知识分子的观点罢了。其实观点的分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不能带来思维的撞击。忘了谁说过这句话:“我会发表我的声明,如果我错了,很好,它将是历史参考的一部分。”因此,我把此书也当作回看历史的参考。一、晋商兴起,始于交通孙:晋商是个有趣话题,不仅企业家重视,老百姓也爱谈,毕竟有《乔家大院》、《白银谷》这样的电视剧已经深入人心。所以看你这本书,只要说到晋商,就会特别感兴趣。我倒不都同意你书中每个看法,但是我很欣赏你看事物的方式,回到晋商这个话题,你这样的探求角度给人的启发是,晋商的兴衰,并不仅是一个商业的成败问题。而是多个方面的蝴蝶效应所致。我们先从晋商之兴谈起,除了通常人们理解的那些,你认为还有哪些原因?韩:首先是交通。商品贸易和通货都与交通关系最大。山陕在历史上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地方,最近我去山东聊城,在明代的古运河边上,矗立着一个庞大的古建筑群,叫山陕会馆,就是明清时代山西和陕西商人沿着运河在南北之间运送物资的商馆,1885年黄河改道之后,由于北方运河断绝,聊城(明代的东昌府)、临清这些《水浒传》、《金瓶梅》中所描写的明代商业都会,如今都衰落得不成样子了,近代以来,山陕两省更随着中国交通和贸易线路的变化,逐步丧失了其经济核心地位。当然,今天陕西在想自己的办法,比如说重建欧亚大陆桥头堡的地位,这就是因为商业、贸易的发达首先跟交通有密切关系。陕西当年的繁荣,固然因为它是关中腹地、物产丰富,更因为它有五条大路从西安通往世界。这五条道路分别是:一,由长安向洛阳、经黄河下渤海湾到东北,入朝鲜和日本九州,二,经长安到蒙古,三,经回鹘国北向贝加尔湖,四,通往地中海的陆上丝绸之路,五,经运河到南方口岸,由海路抵达波斯湾,与陆上丝绸之路在今叙利亚地位汇合。这就是条条大道通长安的意思。山西同样如此,它的兴起与明清期间,中华帝国要开通通往北方蒙古的道路有关,也跟山西产盐有关。山西有个地方叫解州。黄帝蚩尤打仗,就是争那个地方的盐池。中国历代盐都是国家专卖,一般市场价格是生产价格的三十倍。自唐以后,中国国家土地税收就很少了,国家税收绝大多数靠盐利。盐是国家最主要的税源。汉以降有个制度叫均输,就是国家把全国各地的东西按交税的方式聚拢国库,缺物资时国家拿出来平抑物价。宋朝把运送税收物资的工作交给指定的商人,运粮、军需,也不用运到朝廷国库,而是直接运到北方边关。作为报酬,国家给你盐引――也就是贩盐的资格,这就叫“开中法”。明朝因为边关问题,蒙古问题(明朝,北方蒙古的势力一直很大,北方蒙古政权叫北元),于是就修明长城。九边有大规模驻军,驻军就需军粮,山西商人靠运粮拿到盐引,通过运河将南粮北运,再把山西的盐卖到南方。晋商最初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孙:嗯,这个在采访成一先生时也听他说过,晋商三大块,明代的盐商,清中期的茶商,清晚期的金融业。不过看你这本书很能看出,尽管晋商靠从内部自发而生的制度创新有了发展,但它们还是没能成为现代经济学意义上的资本家。韩:晋商和欧洲金融资本完全不一样。尽管10世纪的宋代中国的贸易活动就是世界性的,尽管元代和明代进一步从陆地、海洋方向扩大了以中国为核心的世界市场,尽管利用煤炭冶炼的技术早在宋代的瓷州窑中已经成熟,一句话――尽管自公元10世纪以来中国就是世界生产、贸易和市场的核心,但是,中国注重生产和贸易的经济方式,中国式的发展道路也不会走向欧洲式的金融制度,因为欧洲形成的金融制度,主要跟战争国债制度有密切关系。如果我们看一看真实的欧洲历史,我们今天所学到的经济学,特别是关于自由贸易和生产的发展会自动、或者必然导向金融资本的论断,都是错误的。包括亚当·斯密那一套古典经济学,它对于描述欧洲真实的历史,恰恰是毫无用处的。亚当·斯密认为,生产、贸易、土地是经济发展最核心的要素,而货币则不是,按照他的说法,货币是非生产性的要素。他主张政府要小、反对政府借国债、发行国债,斯密关于小政府的思想,就是建立在他反对英国政府借债打仗,然后再把税收加在百姓头上的发展逻辑之上的。斯密的学说是法国财政大臣杜尔阁政策的理论化,而杜尔阁的政策,则来自于法国社会对于中国宋明王朝治国理念的理想化,所以,如果你把斯密那一套拿来描述中国历代王朝,恰恰是合拍的。特别是宋明清的治理。因为中国皇帝就不向商人借钱,不主张打仗。它和商人之间没有契约借贷关系,明代正式的国家官员只有2万人,当然是小政府,朱元璋的祖制是税收定额制,清代更标榜永不加赋――这主要是指对于城市工商不加赋,即工商业税很低,一切让商人自由生产贸易,当然,同时也就很少向工商业提供公共国家服务――而这当然就是斯密的理想,也是法国启蒙思想、特别是重农学派的思想。但是,世界历史、特别是欧洲历史,完全没有按照亚当斯密所设想的那样发展,而是按照他讨厌的那个人——马尔萨斯所主张的方向发展。马尔萨斯主张用战争消灭人口。与斯密不同,马尔萨斯认为生产和贸易、市场都不是决定性的,因为生产和贸易的发展永远赶不上人口的增长,所以不打仗,不消灭人口,供给永远赶不上需求,欧洲经济学的真正核心并不是生产、贸易和市场,而是由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所决定的供需关系,那个经济学的真正代表是马尔萨斯,并不是斯密,也不是边沁。孙:书上说,清代好像也有一次要向晋商借钱,但停止了。韩:甲午海战之前,象征性地向晋商借白银100万两。这是听了翁同龢的建议。而日本和中国打仗,则是英国出钱,条件是打胜了之后,中国的战争赔款必须以英磅的形式存到英国银行。清政府借晋商钱,只是象征性的,因为它始终对于战争危机估计不足,准备也就不充分,由于没有一个动员全国、全民的战争财政机制,由于没有调动一切有利的战争资源,战败是必然的。这一点,康有为在《统筹全局疏》中讲得很清楚,统筹全局的意思是说:不能以财政的方式动员和调动全社会的资源,生产和贸易再发达也毫无用处。从这个角度说,确实中国的发展道路和欧洲不一样。孙:那你的意思是,现代金融业的发展,一定是和战争有关。有战争就有国债。再才有之后的一系列金融体系。我们的历史学、经济学都学错了?韩:很多方面当然是错了。而且由于前提假定和解释框架错误,使得细节的研究变得毫无意义。比如说:所谓现代社会、现代体制是“危机”的产物,这是基本前提。如果没有全社会、全民族面临着空前的、你死我活的生存危机,所谓的全面征税、所谓的发行和借贷国债,这都是不能真正实现的,因为整个社会很难接受这样的体制――除非是在危机的关头,全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种全面危机状态往往就是战争状态。我们不妨看一个简单的事实:自15世纪以来,中国是400年绵延的和平,而西方则是连续不断的民族危机和军阀战争,离开了普遍的战争和危机状态,完全不能解释现代金融制度在欧美的兴起,更不能解释西方政治经济学发展的真实历史,也不能解释西方现代社会的形成。我们在这方面存在许多形而上学的错误认识,有很多的一厢情愿。比如中国把中国文化解释为闭关自守,或者说将中国历史上出现的“海禁”解释为文化封闭的原因,这是很荒谬的,因为这些问题在过去都已经解决了,比如四十年代与郭沫若齐名的历史学家陶希圣,就系统指出因为中国是银、铜很缺乏的国家,海禁主要是为防止银铜流失海外,防止国内货币短缺造成流动性缺乏。宋、元、明都颁布过严禁贵金属下海的饬令,就是这个原因。二、白银帝国,白银之伤孙:成一有部小说《白银谷》,拍成电影叫《白银帝国》,电影不算成功,而且用这个名,给人的感觉是晋商已经建立起一个白银帝国。但是看你这本书,却发现,晋商的发展其实很被白银所伤。甚至整个中国的命运转折,都被白银所伤。你有个观点:明穆宗朱载垕隆庆元年(1567年),明帝国开放“银禁”与“海禁”,通俗地说:这等于把帝国“央行”从北京搬到了拉美矿山。选择白银做货币,在你看来,是中国结束辉煌的十六世纪的起点,就错在选错了货币。韩:那当然是。我们的前人顾炎武、王夫之早就指出过这一点,黄仁宇、滨下武志分析得更为清楚,他们都是当今世界研究中国明清史、特别是经济史的权威。滨下武志指出:中国是银缺乏的国家,却选择了白银做货币,竟然还持续了1200多年,这多么荒谬。当然,稀缺是一个理由。而选择白银还是由于美洲大规模的白银发行和生产,今天玻利维亚有个地方叫波西托,是产银的地方,西班牙人当年盲打误撞到那里,目的是找金,却发现了银。西班牙对世界经济贡献的第一件事是从巴西出航,拿下了菲律宾。银就从那儿流向中国。自隆庆开放“银禁”以来,中国进口白银的具体数字究竟是多少,一直是中外学术界争论的重大问题。现据吴承明先生《16、17世纪中国的经济现代化因素与社会思想变迁》中所作“最谨慎估计”:16世纪后期到17世纪初,流入中国的白银起码已达1.5亿两。而根据百濑弘教授在《清代西班牙元的流通》中所作另一保守统计,从1700到1835,由西方流入中国的白银迅速攀升,总额则为12亿两左右,到乾隆中期,每年仅进口西班牙银元便达500万元。明清两朝败亡的教训自然很多,但一个长期被忽视的重要原因,就在于国家发行信用(宝钞纸币)的努力失败之后,反而将货币出路委之于海外白银进口,从此彻底丧失国家货币主权。孙:货币主权意味什么呢?韩:这就要涉及货币理论的一些常识。其中很重要的第一点,就是区分何谓“主权货币”,何谓“外贸凭证”。所谓主权货币,就是指国家发行的信用,它以国家税收为基础,以国家法律为保障,主权货币既是以国民税收来清偿和保证的,故只要建立起有效的国家治理结构,得以支撑起清楚合理的税收制度,国家就有发行信用货币的保障。用银做货币,银又要西班牙进口。等于说货币主权在外头。最主要的问题是银的产量会影响中国经济。过去搞世界史的人通过研究发现,从1630年开始美洲白银的出口量减低了一半,但却没人研究这种白银出口的锐减对中国产生了什么影响――具体说就是对于1644年明朝的瓦解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好像那已经属于中国史的事情了。同样的,1832年英国尝试金本位后,首先导致各种成色的白银都涌到中国。又因为中国纹银(也就是质地最好的银)被投机到印度去套利,劣制的银跟着进来,两者加攻,中国的货币体制在1840年之后逐步被攻垮了。这才是更细部、更真实的历史过程。基于这样的严峻问题,康有为变法主张中很关键的一条,就是发行国债。孙中山辛亥革命,最核心一条是币制革命,就是废止金银流通而发行国家货币,这个理想是1935年中国在面临日本入侵的危机下,才真正落实的,在国民党四大上,作出废除白银而发行法币提案的,就是北京大学的前校长蔡元培先生。孙:晋商不幸经历了这些阶段,也可以这么认为,不论它如何制度创新,大的局面无力回天?韩:实际上它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制度创新。晋商的衰落首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交通方面。即首先是跟西伯利亚铁路修到了哈尔滨,原有的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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