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种角度读《共产党宣言》

从另一种角度读《共产党宣言》《共产党宣言》是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具有人类社会划时代意义的经典著作。许多人读《宣言》时，关注点都集中在它的思想观点、政治论断上，当然这也是它影响当代世界历史进程的核心内容所在。但是，如果再我们换个角度，从理论写作角度来阅读它，不仅会别有感触，而且能进一步增加对其经典价值的认识和理解。谁都不否认《宣言》是非常严肃庄重的理论著作，但是它的文学色彩竟是那样浓厚，词句像图画那样绚丽多彩，像诗歌那样饱含情感。它处处神来之笔，句句惊人之语，真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艺术魅力。你看，“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这种莎士比亚剧作般的精彩语句，既闪耀着深刻睿智的熠熠光辉，又散发着优美抒情诗的浓浓韵味，让人回味无穷。在这里有众多堪称语言修辞的代表之作：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贵族们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做旗帜来挥舞”，“每当人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臀部带有旧的封建纹章，于是就哈哈大笑，一哄而散”。“德国的社会主义者给自己的那几条干瘪的‘永恒真理’披上一件用思辨的蛛丝织成的、绣满华丽辞藻的花朵和浸透甜情蜜意的甘露的外衣，这件光彩夺目的外衣只是使他们的货物在这些顾客中间增加销路罢了”。多么形象生动的比喻，多么辛辣犀利的嘲讽！通篇妙语连珠，格言佳句俯拾皆是，像美丽的繁星点缀着夜空，像鲜艳的百花盛开在草原，使文章文彩耀眼夺目，动人心弦。再看看它的结构布局，是如此宏伟壮观且精巧严密，宛如大气奔放又不失玲珑别致的艺术品。《宣言》以抒情诗般的句式开头，在层层递进的逻辑推进中开张明义，点出主旨，像古典剧作一般把序幕拉开。以后每章都峰回路转，起伏有致，各有高潮。首先，它高屋建瓴地站在人类社会发展史的高度，全面深刻地论述了资产者和无产者的经济政治关系，讲述了他们的发展由来、现实状况，无可辩驳地得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的历史结论。然后，作者把关注点放在“无产者同共产党人”的关系论述上，详细地阐述了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理论原则和最终的政治目标，有力地批驳了当时资产阶级对共产党人攻击诽谤歪曲的主要思想观点，在论辩中把共产党人要用怎样的手段去消灭阶级、阶级对立、阶级统治，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的共产主义的基本政治主张呈现于世。接着，它又针对当时各种非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理论文献，进行全面的理论分析，说明它们同共产党人政治主张的本质区别所在，划出了鲜明的政治理论界限。最后，《宣言》简要地讲述了共产党人对当时一些激进的民主政党的政治态度，申明了自己“到处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社会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愿同这些政党团结起来，为自己的政治目标而奋斗。文章的结尾把通篇热情洋溢的革命激情推向高峰，发出“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的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的呼号，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样激昂澎湃、铿锵有力的充满感召性的口号而结束，有力地回应了篇首之主题。这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气概，让人感到热血奔腾，心潮起伏，有一种充盈寰宇的浩然正气在胸中激荡，留下了雄壮交响乐结束后才有的阵阵余音。这种马克思主义理论经典的强烈的艺术震撼力是阅读过《宣言》的人都能感受到的。《宣言》在写作上认真的科学态度也令人由衷敬佩。打开序言，读者立即就能觉到这点。对于自己引以为骄傲的著作，马恩在《宣言》诞生25年后《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非常认真地地强调：“这个《宣言》中所发挥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个别地方本来可以做某些修改。这些基本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所以第二章末尾提出的那些革命措施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现在这一段在许多方面都应该有不同的写法了。”还说，“这个纲领现在有些地方已经过时了。……很明显，对于社会主义文献所做的批判在今天看来是不完全的……但是由于政治形势已经完全改变，而当时所举的那些党派大部分已被历史的发展进程所彻底扫除，所以这些意见在实践方面毕竟是过时了”。还特别指出，“《宣言》是一个历史文献，我们已没有权利来加以修改。”相同的思想在《1888年英文版序言》中又重新引用一遍。作者这种尊重历史又与时共进，把实事求是精神彻底贯穿于历史与现实统一中的严谨科学态度，使读者铭记难忘。对于自己视为终生敌人的资产阶级，马恩也不因为主观感情的义愤，而放弃科学的立场。我们谁都不否认《宣言》是站在无产阶级革命立场上，批判资产阶级虚伪的政治制度、罪恶的经济制度义正词严的声讨书，但是，就在这本书中，马恩却对于资产阶级的历史作用、历史功绩给予高度客观全面的评价。它指出：“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这种博大的胸襟和气魄，不仅仅来自作者崇高的品格修养，更来自作者正视历史、尊重事实的科学精神。《宣言》把这种科学精神牢牢贯彻在写作中，为其思想观点增加了巨大的理论征服力。这种态度及方法在今天仍显得极其难能可贵，应该作为我们端正学术研究态度改进文风的标准大力宣传推广。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只有从尽可能多的方面认识观察事物，才能把握事物的全貌。从写作艺术角度读《宣言》，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具有的天才般的写作才能和科学的写作态度，看到了把两者完美结合所创造的迄今难及的理论表达艺术的高峰，也让我们的精神世界得到了极大的理论表达艺术的审美享受。《宣言》这个马克思主义的杰出的理论文献，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值得我们广泛研究深入学习的光辉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