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执政以来外交战略调整的背景

普京执政以来,外交总的原则是:国家利益至上,国内目标高于国外目标,突出经济外交,务实和避免对抗。在这一原则指导下,根据国内外环境,俄罗斯外交适时调整。具体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00年3月27日～2001年1月20日),从普京上台至布什就任美国总统。在这个阶段,普京上台伊始,亟须振奋叶利钦执政后期低落的民族士气,振兴大国地位。为此,普京谨慎调整了外交的优先次序:加强独联体内部的合作;展开东西方平衡外交,与中国加强了战略协作;修复并发展了同一些所谓“无赖国家”的外交关系。值得关注的是,朝鲜、古巴、伊朗等国都被美国称为所谓的“无赖国家”,长期受到美国的封锁,俄罗斯加强与这些国家的关系,显示了俄国人不顾美国的压力、追求自身利益的独立意志。同时,俄罗斯加强与这些国家关系也体现了其明确的国家利益:扩大了武器输出,拓宽了工业设备出口市场,为国内经济建设获取外汇。另外,俄罗斯虽然不可能为这些国家而与美国直接对抗,但可以凭借与这些国家的关系,增加在有关国际问题上讨价还价的筹码。以“9·11”事件为分界点,普京执政两年多来的俄罗斯外交可以划分为第二阶段(2001年1月～2001年9月11日)和第三阶段(2001年9月11日至今)。2001年1月随着小布什上台,俄罗斯的外交政策继续调整,并在“9·11”事件后,完成了战略转变。具体表现为:2001年9月之前在一系列国际问题上与西方国家特别是与美国拉开距离;“9·11”事件后俄美关系出现转机,在地区性问题上奉行积极、务实、灵活的政策,扩大武器及其他产品的出口。(1)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拉开距离(“9·11”事件之前)2001年初的两个事件对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是债务谈判失败,西方压俄罗斯立即按期还债,并威胁不还债就把俄罗斯开除出“八国集团”;二是美国小布什政府上台后采取的第一项重大外交行动就是驱逐44名俄罗斯外交官。这两个事件使俄罗斯对西方感到绝望,在政策上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拉开距离。(2)“9·11”事件给俄美关系带来的转机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袭击美国事件后,普京敏锐地意识到“9·11”事件给俄美关系带来的转机。美俄两国领导人加强了热线联系,加强了反恐怖主义磋商。俄罗斯力图利用“9·11”事件后的形势,实现在与西方关系中有利于俄罗斯的发展。美国为了实现打击恐怖主义的目标,需要争取俄罗斯的合作,并因此改变对车臣分裂主义、恐怖主义势力的支持。随着事态进一步扩大,美国也缓和了北约进一步向原苏联几个加盟共和国扩大的立场以及在债务问题上减轻对俄罗斯的压力。随着阿富汗战事的结束和塔利班政权的倒台,2001年12月12日,美国正式宣布退出美俄1972年达成的《反弹道导弹条约》。俄罗斯的反应却相当温和,普京指出布什的决定虽然是“错误的”,但俄“对美国的决定不感到意外”,并强调美退出反导条约不会对俄罗斯国家安全构成威胁。“9·11”事件后出现了有利于俄罗斯的发展态势,俄美关系中多年来的症结有被弱化甚至化解的可能。俄美关系的改善符合俄罗斯的根本利益,但目前对俄罗斯的有利态势以俄罗斯做出了一系列让步为代价,普京因此面临来自国内的压力。除以“右翼力量联盟”为代表的俄罗斯社会右翼势力,对普京的新西方外交拍手叫好外,中派和军方人士在支持普京改善与美关系的同时,对华盛顿与莫斯科建立伙伴关系的诚意表示怀疑,对俄罗斯在导弹防御系统等涉及国家安全利益的问题上向美国做出的让步深感不安。以俄共为首的左派则猛烈抨击普京是“右翼势力”的代表,向西方进行“战略投降”。针对俄国内政局的变化,普京2001年11月22日表示,俄美的互谅和相互信任水平在提高,这不是因“9·11”事件引起的战术性考虑,而是长期的伙伴关系。普京认为,为发展俄罗斯的生产力和创造良好的经济环境,这是必然采取的措施。应该指出,军方是俄罗斯10年转轨的最大受害者,今非昔比的状况使军方十分不满,也难于摆脱“小国地位,大国心态”的两难境地,军方一直是俄罗斯对外政策转变的最大反对者。军方的观点不宜夸大,同时,建立了民主政体的俄罗斯,军方已无法像原苏联时期那样对克里姆林宫的外交决策施加实质性影响。至于俄共,不排除借此机会强化自身的反对派形象。普京作为俄罗斯外交政策的领导者,决策不受某一利益集团的左右,考虑的是外交长远目标。虽然受到压力,但民众支持率依然高达70%以上。即使从政治市场的需求者(俄罗斯民众)和供给者(总统)的关系看,普京也是成功的。所以在2002年,普京依然坚持调整后的外交路线,低调应对美国的“核报告”,并在2002年5月布什访问俄罗斯期间,同美国签署被舆论称为“双赢”的俄美关于削减进攻性战略力量条约和俄美关于新型战略关系的联合宣言。在国际事务中的中东和伊拉克等热点问题上力争有所作为。“9·11”事件后,北约组织和俄罗斯关系迅速升温。经过一系列外交活动,2002年5月28日,普京总统与北约成员国领导人签署《罗马宣言》,正式成立“北约-俄罗斯理事会”,随后,双方举行了第一次部长级会议。俄罗斯与西方正努力构筑在新合作机制下的新型合作关系。俄罗斯从国防、政治到安全各个领域与现代国际社会结合起来符合俄罗斯的最高利益。但不能认为俄罗斯已经融入西方。而俄罗斯加入北约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美国是否愿意改变现在所谓“美国领导权”的战略。“9·11”事件后,普京一系列外交动作表明,俄罗斯外交突破了叶利钦时代和普京执政之初的外交底线,其战略收缩路线已经确立,不同西方发生对抗,为俄罗斯国内发展保驾护航。综上所述,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外交已经从初期全方位的、积极的对外政策悄然转变为战略收缩政策,这在“9·11”事件发生之后体现得尤为明显。俄罗斯奉行全方位的、积极的对外政策,虽然在很大程度上符合俄罗斯的利益,但也存在严重缺陷。它实际上还需要俄罗斯奉行全球性的大国政策,而俄罗斯目前只是一个地区性(欧洲)大国,它只保留了一个全球标记——庞大的核武库。在经济上也不合算,在某种程度上还会使俄罗斯失去回旋余地,几乎使俄罗斯主动卷入不仅与美国,多多少少也是与整个西方的对抗之中。因此,俄罗斯考虑优先秩序的首要原则是采取非常坚决地只维护切身重要利益的方针,在其他问题上,可以持原则性的但不是对抗性的立场。俄罗斯目前奉行的收缩战略是一种“有选择参与”模式,同中国最近20年来的对外政策相类似。可以预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俄罗斯外交有意识地放弃追求“超级大国”的不切实际的想法,采取最大限度地避免冲突的方针,放弃强硬的外交语言特别是对那些同俄罗斯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国家和地区。经济利益,而不仅仅是传统安全领域中的挑战和威胁成为俄罗斯国家利益的重要选择。总之,以富国强民为己任的普京将使俄罗斯外交进入韬光养晦的战略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