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提要广东文献部分校勘记

世史正綱三十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賢家藏本明邱濬撰。濬有《家禮儀節》，已著錄。是書本明方孝孺釋統之意，專明正統。起秦始皇帝二十六年，訖明洪武元年，以著世變事始之所由。於各條之下隨事附論。然立說多偏駁不經。如紀年干支之下皆規以一圈，中書國號。至元代則加以黑圈。迨至正十五年明太祖起兵，則爲白圈。其說以爲本之《太極圖》之陰陽，至是天運轉而陽道復，陰翳消也。率臆妄作，爲史家未有之變例，可謂謬誕。王士禎《池北偶談》，稱其議論嚴正，殊爲太過。陶輔《桑榆漫志》，稱其義嚴理到，括盡幽隱，深得“麟經”之旨。胡應麟《史學佔畢》，稱春秋之後有朱氏，而綱目之後有邱氏，更乖舛矣。春秋別典十五卷兩淮鹽政採進本明薛虞畿撰。前有虞畿《自序》，不署年月。稱嘗閱注牒，見春秋君臣往迹，不下千事，散著百家，皆三氏所未錄，間或微掇其端，而未究其緒，存其半而不採①其全。因不自度，畧②仿左例，分十二公，以統其世，稽《三傳》人名③，以繫其事，凡十五巻。末又有其弟虞賓《䟦》，稱先仲氏輯《春秋別典》，未脫稿而不幸下世。不無掛甲漏乙，年代倒置之病。故特廣閱博蒐，參互考訂。世懸者更，數殊者析，刪其繁複者十一，苴其闕畧④者十三云云。則此書乃虞畿兄弟二人相續而成也。舊無刊板，此本爲朱彝尊家所藏，有康熙辛巳十月彝尊題字，惜其抄⑤撮具有苦心，惟各條之末不疏明出何書。明人之習，大都若是，所譏誠中其病。然網羅繁富，頗足以廣見聞要⑥，亦博洽之一助也。《虞畿序》自署曰：“粵瀛”，《彝尊跋》稱其字裡通志不載，莫得其詳。《虞賓跋》中稱仲氏列章縫⑦，治博士家言，葢廣東諸生也⑧。考胡恂《潮州府志》曰：“薛虞畿，字舜祥，海陽人。初爲諸生，後棄去，隱韓山之麓，以農圃自娛。郡長吏欲致之，鑿垣而遁。著有《聽雨蓬稿》云云，當卽其人。”又考潮州在梁爲東陽州，後改曰瀛州，與“粵瀛”之稱亦合。惟《志》不言其有此書，疑偶未見耳。⑨《虞畿序》又稱《書目》、《凡例》列在左方。今巻首有凡例七條，而無書目，則傳寫者佚之矣。①“採”，文津閣本作“錄”。②畧，粵本作略。③文津閣本脫“名”④畧，粵本作略。⑤抄，粵本作“鈔”。⑥文津閣本衍“錄而存之”⑦文津閣本衍“今考”⑧文津閣本脫“也”⑨文津閣本脫“考胡恂潮州府志薛虞畿字舜祥海陽人初爲諸生後棄去隱韓山之麓以農圃自娛郡長吏欲致之鑿垣而遁著有《聽雨蓬稿》云云當卽其人又考潮州在梁爲東陽州後改曰瀛州與粵瀛之稱亦合惟《志》不言其有此書疑偶未見耳”稽古編五十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明郭之奇撰。之奇，掲陽人。崇禎戊辰進士，類姓登科考載。之奇官副使，擢授詹事府詹事。而此書結銜則稱武英殿大學士。考明莊烈帝五十相傳，無之奇名。而集中所載年月，上有缺①文，苐云著雍閹茂，乃戊戌歲，當爲順治十五年。案《梧獄紀畧》②載桂王諸臣，有詹事府禮部右侍郞郭之奇，則所云大學士者，亦桂王所授之官。葢是時，雲南未入版圖，故猶題其私署也。所載自③古至秦而止，以各代君臣分爲表傳，夏以前則全抄④。路史禪通諸紀三代至秦，則多用《史記》、《漢書》，其所敘君臣各表有聖賢、大賢、希賢諸名。龎⑤襍殊甚，《漢書立古今人表》，後儒多訾其失倫，是書義例多乖，更沿流而失之者矣。①缺，浙本作闕。②畧，粵本作略；浙本作略。③浙本衍上④抄，粵本作鈔；浙本作鈔。⑤龎，粵本作龐南征錄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明張瑄撰。瑄字延璽，江浦人。正統壬戌進士，官至南京刑①部尚書。是編乃天順八年，瑄爲廣西右布政使時，値廣西諸洞蠻搆廣東肇高雷連土寇爲亂，遣左㕘②將范信、都指揮徐寧③督官兵四千，士兵一萬討之。以瑄監其軍，瑄因述其征勦始末。爲此書，始於是年正月初二日，止於三月初九日，按④日紀載所述。當日軍政殊，無紀律。葢明人積弱，自其盛時已然，非一朝一夕之故矣。①刑，浙本作②㕘，粵本作參；浙本作參。③寧，粵本作甯。④按，浙本作逐。明良集十二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明霍韜編。韜字渭先，南海人。正德甲戌進士，官至太子太保禮部尙書。諡文敏，事迹具明史本傳。是書所錄，凡宋濂《洪武聖政記》一卷、金幼孜《北征前錄》一卷、《後錄》一卷、楊士奇《三朝聖諭錄》三卷、楊榮《北征記》一卷、李賢《天順日錄》一卷、李東陽《燕對錄》一卷。韜後序，但稱若宋濂、金幼孜、楊士奇、李賢、李東陽等而不及楊榮。又序云，趨召過韶，以貽韶守臣鄭騮等。或騮等付梓時增入北征記歟。革除遺事節本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明黃佐撰。佐有《泰泉鄉禮》，已著錄。是書有列傳，無本紀。明史《藝文志》載黃佐《革除遺事》六卷，當即此書。然佐書實有本紀，其所自撰序可考。又《郁袞革朝遺忠錄》别載佐序，稱舊本繁文，今皆芟之，定爲七卷。是知十六卷之《革除遺事》，乃佐之全書。此則佐所自節之本，通本紀爲七卷。此本佚其本紀，故止有列傳六卷也。又原書如姚廣孝諸人皆别爲外傳，此則不復分析，其體例亦稍不同。案此本惟存列傳，似應入傳記類中。然實原有本紀而佚之，則仍以雜史論矣。洗海近事二卷浙江巡撫採進本明俞大猷撰。大猷字志輔，晉江人。嘉靖中舉武進士，累官都督同知，兼征蠻將軍，進右都督。諡武襄，考明史大猷傳，稱海賊曾一本者，吳平黨也，旣降復叛。執澄海知縣，敗官軍守備李茂才中礟死，詔大猷暫督廣兵協討。隆慶二年，一本犯廣東①，尋犯福建。大猷合郭成、李錫軍擒滅之。是書乃大猷裒輯，用兵之時奏疏、公牘、書札。始於隆慶二年正月，終於三年閏六月。前載譚綸、張瀚、朱炳如薦疏，後附操法及兵部覆本。並錄成功後友人賀贈之文，而終以剿林道乾諸議。卷首有大猷自序，是書論用兵委曲，較史爲詳，而不先敘其事之始末，編紀年月以爲提綱。雖諸篇以次編排，而端緒不一，閱之猝不能了了。葢大猷雖通曉文翰，而於著書序②事之法，則尙未習故，不能使經緯燦然，首尾該貫也。①廣東，浙本作“廣州”。②序，浙本作“敘”。綏廣記事一卷河南巡撫採進本明高拱撰。時廣東久遭宼亂，拱自錄其在内閣時，籌畫地方事宜奏疏，及與人往復書札。書頗多自矜語，如答殷士儋書，非公在彼，孰能經畧，非僕在此，孰能主張諸語。則其沾沾自喜，已見於此，宜其不获以功名終也。交黎撫剿事畧五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明方民悅撰。民悅，麻城人。嘉靖乙未進士，官至廣東按察司副使。嘉靖二十八年，安南范子儀及瓊州黎那燕入宼。時歐陽必進方總督兩廣，檄都指揮俞大猷等討平之。民悅述其始末，爲此書。卷一爲地圖，卷二至卷四爲奏疏，卷五爲公移。案明史俞大猷傳，是役皆大猷之力，以嚴嵩薄其賞，不得敘。民悅專歸功於督府，亦非事實也。明詔制八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明霍韜編。韜有《明良集》，已著錄。是編載明代詔制，始洪武元年，終嘉靖十八年，大抵皆典禮具文，不足考一代之政令。兩廣奏草十六卷江西巡撫採進本明葉盛撰。已載入所著奏議中。據卷首，嘉靖辛亥張寰序稱：“盛著作頗多，其子若孫已刻之家塾。獨《兩廣奏議》未有刻本，至是始續成之云云。”葢初刻本自爲一帙，後乃與他奏議合爲一編，故又有此別行之本傳於世也。淸忠堂奏疏無巻數江蘓周厚堉家藏本國朝朱宏祚撰。宏祚，字徽䕃，高唐人。是編乃其官廣東巡撫時奏疏。始於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終於三十一年八月。凡七十五篇，前有梁佩蘭序，稱其在粤五年，凡上一百六十有五疏，則此刻亦選擇而存之者也。殿閣詞林記二十二卷浙江範懋柱家天一閣藏本明廖道南撰。道南有《楚紀》，已著錄①。道南②自正徳辛已③改庻吉士，由④編修厯官侍講學士。在禁⑤垣最久，嫻習掌故⑥。因集⑦詞林⑧殿閣宫坊臺省諸臣舊事，分類記載，以成是編。其例，凡⑨仕至華盖、武英諸殿者曰殿學，文淵東閣者曰閣學，兼六館者曰館學，晉詹事者曰宫學，屬春坊者曰坊學，屬宏文者亦曰館學，典成均者曰廱學，陞本院者曰卿學，有節義⑩者曰贈學，擅書翰者曰藝學，終始本院者曰院學。大概仿列傳11之例，悉載其官階恩遇，而事實亦附見焉。12自13巻九以下，標題皆作“國子監祭酒黄佐、侍講學士廖道南同編”。盖道南採掇黄佐《翰林記》之文，不没所自，猶有前輩篤實之遺。今亦仍從舊本，並存其名焉。14卷二武英殿大學邱濬15卷八《國初史館附》16卷九㕘見17卷十18卷十二朝㕘19；侍逰20卷十六申救21卷十八22。卷十八養疾23①“道南有楚紀已著錄”，文津閣本作“字鳴吾蒲圻人”。②文津閣本脫“道南”。③文津閣本衍“進士”。④“由”，文津閣本作“授”。⑤“在禁”，文津閣本作“官詞”；浙本作“在詞”。⑥文津閣本脫“嫻習掌故”。文津閣本衍“因仿唐李肇翰林志宋周必大玉堂雜記而為是書凡服官”⑦文津閣本脫“因集”。⑧文津閣本衍“以及”。⑨“諸臣舊事分類記載以成是編其例凡”，文津閣作“俱分紀之其列”。⑩“有節義”，文津閣本作“著節義”。11“仿列傳”，文津閣本作“依各史列傳”。12文津閣本衍“其序次詳贍多有史傳所未及者足以資考訂之助”。13文津閣本脫“自”。14“蓋道南採掇黃佐翰林記之文不沒所自猶有前輩篤實之遺今亦仍從舊本並存其名焉”，文津閣本作“按道南自序稱與泰泉黃佐纂翰林雜記六冊明史藝文志亦載黃佐翰林記二十卷蓋道南既成是編又取佐書以足之今佐書別有傳本與此參校其前後次序及文之詳略互有異同疑道南又已有所刪掇今故並存之以備考雲”。15文津閣本作“武英殿大學士丘睿”16文津閣本作《史館附》17文津閣本作參見18文津閣本脫“外補”；衍“清黃”、“閱武”、“稽課”、“譯課”。19文津閣本作朝參20文津閣本作侍遊21文津閣本作申捄22文津閣本脫“清黃”、“閱武”、“稽課”、“譯課”；衍“閱武”23文津閣本作養痾百越先賢志四卷兩淮鹽政採進本明歐大任撰。大任，字楨伯，廣東順徳人。嘉靖壬戌，以嵗貢除江都訓導，遷光州學正，又遷國子博士，官至南京戶部郎中。《明史》文苑傳附見黃佐傳中，蓋大任，佐之門人也。①南方之國越為大。自勾②踐六世孫無疆為楚所敗，諸子散處海上③。其著者東越無諸，都④東治至漳泉，故閩越也。東海王搖都於永嘉，故甌越也⑤。自湘灕而南，故西越也⑥。牂牁西下⑦，邕雍綏建，為駱越統而名之，謂之百越。大任家於南越⑧，因蒐輯百越先賢，斷自東漢，得一百二十人，各為之傳。所收兼及㑹稽，以勾⑨踐舊疆，自南越北盡㑹稽故也。惟⑩秦㑹稽郡跨有吳地者不載，以越之舊也11。書中所載，如趙曄煜以著書見，收而作越紐錄12之袁康、吳平，事出13王充《論衡》，乃不見載14。方技收徐登、趙炳、董奉介象，而作㕘15同契之魏伯陽亦上虞人，名見葛洪《神仙傳》，復不見載16。盖大任是書多憑史傳，不甚採錄襍17書，其間18有遺漏在此。其體例謹嚴，勝於地志之冗19蔓，亦即在此。至於20引用史文，刊除不盡。如梅福傳21稱語見成紀，此自漢書之文22。此書無成帝本紀，何得有此語23，亦未免失之因仍。而24每傳之，末必注所據某書，又據某書㕘25修，一句一字，必26有所本，尤勝於27他家之杜撰，均未可以一眚議之。黄佐脩28《廣東新志》，漢以前人物小傳皆採是書，盖亦深知纂述之不苟矣。29萬曆萬厯壬辰，其鄉人游朴嘗30為鋟板。嵗久散佚，僅存抄31帙32。第二卷中養奮傳後蠧蝕地33，傳34鄧盛傳、綦母俊傳李進傳皆殘缺①。陳某一傳殘缺②尤甚，僅存姓而佚其名。今亦①文津閣本脫“《明史》文苑傳附見黃佐傳中，蓋大任，佐之門人也。”②勾，粵本作句。③文津閣本衍“各為君長”④“東越無諸都”，文津閣本作“嶺南為南越自”⑤“故閩越也東海王搖都於永嘉故甌越也”，文津閣本作“為閩越永嘉為甌越”。⑥“故西越也”，文津閣本作“為西越”。⑦下，粵本作河。⑧“家于南越”，文津閣本作“越人“。⑨勾，粵本作句。⑩文津閣本脫“惟”。11“者不載以越之舊也”，文津閣本作“然人物涉于吳者不載以秦之郡境非越之國境故也”。12紐錄，文津閣本作“絕書”。13“事出”，文津閣本作“名見”。14“乃不見載”，文津閣本作“而不載”。15㕘，粵本作參；文津閣本作“參”。16復不見載，文津閣本作“而亦不載”。17襍，浙本作雜；文津閣本作雜18間，文津閣本作“偶”。19冗，粵本作宂20於，文津閣本作“于”。21文津閣本衍“中載請封孔子後事”。22“此自漢書之文”，文津閣本作“故可互見其文”。23“此書無成帝本紀何得有此語”，文津閣本作“此書但立福傳則成紀之語虛懸無著”。24而，文津閣本作“然”。25㕘，粵本作參。26必，文津閣本作“咸”。27於，文津閣本作“于”。28脩，文津閣本作“修”。29文津閣本衍“書成于嘉靖甲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