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将重新定义管理

互联网将重新走义箐理郭重庆（中国工程院院士）20世纪初泰勒开启了一个全新的量化、精细化的科学管理时代。二次大战中，美军的十位量化管理精英，我们现在叫“蓝血十杰”，将运筹学引入后勤军需管理，取得了显著成效。二次大战以后，福特公司将“蓝血十杰”纳入他们的麾下，并且在工商管理上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成效。管理科学后来相继引入系统科学、复杂性科学，理论体系日益完整，使管理科学更科学化，精细化。但是问题是数据的匮乏，工具的缺失及封闭的同行评议，评估体系日益形成一个以论文为导向的学术价值偏好，沉溺于模型，但又缺乏数据支持，因此理论偏离实践、实证和实验，结果又缺乏验证，造成工具理性猖獗、价值理性迷失的自娱自乐困境。管理科学界陷入两难选择：“追求学术价值？还是满足国家需求？”，“学术第一？抑或思想第一？”，“做学术家？还是当思想家？”，“趋炎附势，循规蹈矩？还是坚持批判性思维？”学界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我们正处于一个变革的时代，变革是主旋律，新的科技革命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方式。互联网正颠覆性地冲击着各行各业的生存命脉，产业变革在所难免。中国的经济社会转型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是陷阱？还是转机？按照唯物史观，我们说时势造英雄。这也可能是历史赋予中国的一次新的机会。对管理学界来说，也是历史上难得的机遇：“大数据”——最接近映射真实世界的手段，“云计算”——社会化配置的计算服务工具，以及无所不在的互联网，开启了管理科学研究的新范式，是管理科学发展历史上最接近现代科学的一次“相遇”，抓住了，管理科学研究会涅槃重生，抓不住，将会继续沉沦。管理学界应抓住这个时机，实现自己的历史使命和社会担当。管理学界准备好了吗？(一）人类正处于一个经济、社会与技术大变革的时代理论物理学家霍金说：“近百年世界发生的技术变革比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辉煌。”研究世界经济史的Clark教授说：“人类历史中其实只发生了一件事：即十九世纪开始的工业革命”，人类聚集的财富和物质文明达到了一个巅峰，而在公元1800年以前的两三千年间世界人均GDP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它是用量化的力学的方法研究这个经济发展的规律。这一百多年技术变革之大超出了许多最有远见的科学家的预言。一系列重大的技术变革正面临突破的临界点，20世纪才真正出现了技术位置的重大转移，技术由社会边缘走向中心，“雕虫小技”成为经济增长的源泉。本世纪初，一年间纳斯达克指数从5100点狂泻至1100点，市值丢掉了5万亿美元，几乎是美国当时GDP的一半。IT业一场浩劫。2003年英特尔的前CEO,就是那个说“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格鲁夫，这个左右了IT产业十多年的行业领袖，颓丧地说：“IT产业面临死亡之谷”，当时他自己对IT前景也茫然不知所措，但他却说了一句富有预见的话：“互联网将重新定义IT。”格鲁夫的话说得没错，互联网的确重新定义了IT，一个无处不在的互联网开启了IT十年的变革，逆转了IT产业发展的停滞颓势，IT一切变革，凤凰涅槃的根源都绕不开互联网的发展。这十年互联网的发展的确重新推动了IT发展，互联服务催生了很多新的行业。今天，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人类社会——计算机——物理世界三元融合，使信息服务进入普惠计算时代，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大事，怎么高估，都不为过。前几年人们还在算计着何时进入普惠计算时代，不经意间，随着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及移动互联网的兴起，乔布斯一下子把人们带进了普惠计算机时代。手握一个智能终端，随时随地都可获得你所想要的方案。互联网与商业的对接演化成了新的商业模式---电子商务，一个貌不惊人的马云15年间造就了一个近2万亿规模的电子商务王国；今年全国快递物货就达90亿件，超过了美国；社交网络及微信变成了新媒体，新闻业的围墙正在坍塌；马化腾及Zucherberg等几个年青人改变了十几亿人的社交生态，匪夷所思；“维基百科”成了群众自修自编的可信的另类百科全书，原来书也可以是这样编写的。面临IT无以伦比的存储、搜索能力，中小学教育还能照旧教下去吗？我看，可以大大改变知识灌输方式，“翻转课堂”，改变传统教与学的模式，让孩子们学会自己去淘知识，体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魅力；慕课（Moocs)将实现教育公平的普惠教育理想；互联网金融如比尔•盖茨讲的：“商业银行将像恐龙一样消失”，实现金融普惠脱媒时代。网上七拼八凑的“合成生物学”开启了新药开发的一个新的里程碑。你还在写纸质的信吗？我已经好久不去邮局了；……今后的服务将会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互联网掀开了服务业及新的工业革命的大幕。得益于计算机强大的存储、搜索及互联能力，人类近年所积累的数据呈爆发式、指数级的增长，几乎就等于人类过去所拥有数据的总和，并遵循新摩尔定律，全球数据量每两年翻一番，匪夷所思。大数据的特征，大家都说它是海量、多源、异构、非结构化、连续性、实时性、网络结构、精准映射等，简直就是一个记录人类行为和物理世界特征的数字写真，大数据无限接近真实世界。面对如此景象，一些学者似乎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人类再认识的宝藏。早在2008年三位学者(R.E.Bryant等）发表了《大数据计算：商务、科学和社会领域的革命性突破》，文中指出，大数据可认为是继实验研究、理论分析、计算机模拟仿真之后的第四种科学范式，将取代还原论及传统的复杂性科学；数据处理能力被认为是一个国际竞争力的标志，数据决定成败。大数据热潮就此开场。与大数据相伴而生的云计算，可以说是信息技术发展中两大技术突破的一个重大不期交汇：“云计算相遇大数据”（EMC)，再加上互联网，简直是绝配，将深深地改变世界，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IBM的CEO彭明盛在那次金融危机后对奥巴马说，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几乎任何东西都可实现数字化、互联化、……还有什么信息不能被挖掘、分析、优化、决策到提供一个整体解决方案。这就是智慧地球的出发点，一切开始Smart化了。消费者就像用水用电那样方便，随时随地都可获得所想要的信息、解决方案。世上任何物体（如汽车、各类机械、桥梁、道路）都可互联起来，可感知，可度量，可通讯，可操控，使人和物更聪明，操控更准确，得心应手。作为这个时代的引领性技术，信息技术正在彻头彻尾地变化着，而且是看不见止境的变化，其规模之宏大，发展之迅速，令人应接不暇。信息革命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工业革命。各行各业唯有变革，且变革中融入信息技术的变革，才能适应时代而生存。沉寂了好几年的张瑞敏在传统制造业受信息化大潮的冲击下，也逐渐回过了神。他觉醒到：“谁能把用户带进网络时代，谁就能赢；载体是什么，反而并不重要。”就连那个与互联网无缘的汽车，最后也得变成一个什么智能汽车（SmartCar)。这就是大势所趋，就像弗里德曼在《世界是平的》里所描述的压路机那样，将碾平一切前进的障碍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的陨落就是进化的规律。联想的杨元庆:“谁跟不上时代步伐，谁就是下一个柯达。”制造业需要明白的是：我们的产品和服务在数字化、智能化和互联化上远跟不上信息技术发展，我们的拖拉机仅是把农耕时代的牛换成了柴油机，一个没有脑的工具，仅此而已。人工智能在几度沉浮后，现又兴起。人的大脑有30亿个神经元，有300亿个连结，按摩尔定律，2018年芯片即可达到此水平，届时人工神经网络将超过人脑。人工智能终将超越人的智能，《科学》杂志编辑部认为：“计算神经科学已是成熟的领域。”按0ECD预测，信息分析与模拟仿真技术和人脑工程将是未来最前沿的技术。无人驾驶汽车、无人驾驶飞机、无人操作工程机械、智能电网……等都已出现，有人断言，无人驾驶飞机、无人驾驶车辆、无人驾驶潜艇将决定未来战争方式，我们不要做落伍者。(二）互联网将重新定义制造业制造业对中国的意义非同小可。制造业应有危机意识，加快与互联网技术的融合是当务之急。我甚至斗胆对机器下一个新的定义：机器是一个具有智能（逻辑判别功能)、能自我调整并具备通讯功能的工具。这种工具可感知、可度量、可通讯、可操控的拓扑结构。未来的机器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智能化的物体。制造业产品的发展方向，在未来应是数字化、智能化、互联化，这是必然的。制造业价值链的每个环节，研发、设计、生产、销售、服务必须再定义，新的产品、新的流程和新的服务必须基于互联网技术再造。产品与服务的融合是本次信息化大潮的一个特征。愈来愈多的产品其核心价值已不是产品本身而是服务（如手机、电视），很多制造商被边缘化，也是由于对产品和服务的理解不一样，谷歌或者苹果所开发的电视、汽车和传统制造商不一样。谁将主宰制造业的发展？一个例子，就是百年影像产品柯达公司的申请破产与一个只有13个青年同样从事图像储存、分享的IT公司（Instagram)被Facebook都以天价的10亿美元收购，给人们发出的信号是，传统制造商适应不了信息化和服务化的潮流。核心技术主导产品的模式已经过时。IntelInside并不重要，系统决定成败，整合者得天下，核心技术再不是成败的全部因素。这一系列结论似乎给一向相信核心技术是决定成败的中国人一个新机会。我老是说，4G手机有核心技术，假如你今天有一个好的介质，你可以造一个新的核心的网，你是一个整合者。把自己的手脚解脱和思想释放出来。在此背景下，企业的生存与发展更多依赖三点。第一点，社会化的价值创造。互联网背景下，一定要记得，价值创造是社会化的价值创造。大家老在讲互联网思维，互联网思维是什么？雷军说，是关注，是快。但这不是，他没有真正的拥有自己的互联网思维。我认为互联网思维应该是开源，开放，共享。这才是真正的互联网思维。对企业来讲，一定要理解和领会什么是互联网思维、互联网的精神、互联网的特征及网络化的生态存在。第二点，网络化的生态存在，表现在三个存在形式。一是纵向供应链整合，到横向价值链整合，现在已演化到网络生态链整合。竞争合作、协同共生。中国制造业企业大多还处在纵向供应链整合阶段，恐怕还处在原始的状态。第三点，实时化市场洞察，精准满足消费者需求。用这三条来衡量中国的制造业企业，中国的制造业企业已经处在找不到感觉的状态。海尔去年减员1万6千人，今年再减1万人，还是找不到感觉。传统制造业企业面临的挑战是自身的人才资本和知识结构与信息化大潮的要求不相符，因此必须在企业组织架构上改造。一是从垂直化到扁平化，即分散网络化、社会化、国际化。公司资源的配置一定要在公司的围墙之外寻求，社会化、国际化的寻求配置，一定是一个社会化的价值创造，而不是你自己单独创造价值。这是最根本的思想。二是现在我们很多企业没有真正理解社会化的价值创造，即从封闭性到开放性。制造商、供应商及生产型服务商和客户是在一个平台上，这是我们今天讲的外部的生态创新系统。现今的产品叫小米，或者苹果，谷歌这些，基本上是处于一种生态链的这么一个状态中。三是单干型到整合型，从传统企业向轻公司的转变，不要什么都做；做你最擅长的那一块。也就是说，互联网技术加平台型企业，将成为未来制造业企业发展的一个范式。这种范式是IT与制造业的混血儿，即技术创新加上商业模式创新，制造业进入了“泛制造业时代”。解脱以生产者自我为中心，以产品为中心，以技术为中心的制造文化情结，才能对商业模式进行深度变革。在互联网背景下，产品生产与其价值的创造日益走向社会化和公众参与，企业与客户间的关系趋向平等、互动和相互影响。制造业应摒弃“闭门造车”的传统。制造业的突破在业外，在企业围墙之外，打破围墙思维，寻求社会化和国际化资源的整合，是当务之急。“3D”打印技术被热炒，其实意义不在3D打印技术本身。我在十几年前就花了60万元购置了一台RP，LOM型，至今我也没有产生兴奋感。3D打印技术的意义是在互联网的支持下产品制造过程的社会公众参与，也就是说社会公众参与了这个生产的过程。(三）中国制造业产业升级的抓手可能是工业互联网在消费领域，互联网已风起浪涌，消费者在线分享，体验狂欢。互联网上已经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虚拟图书馆、学校、商店、媒体、影院和社区。然而现实中的人类尚处于消费互联网的适应期，还不知道发展的头是在哪儿。相比之下，工业领域依然死气沉沉，还是制造者的王国。工业互联网是在低成本小型化传感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