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新论》对古典自由主义民主[liminglin]

《民主新论》——对古典自由主义民主的认识摘要：萨托利在事实与价值的紧张关系上对过度的理想主义的过度的现实主义进行了批判，并引出了竞争多头民主；在对民主的历史研究中阐释了他的自由观、平等观和他的古典自由主义民主的思想。他对民主理论进行了大量的论述，是一次“清理房间的工作”，有助于我们深化对民主的认识。但是萨托利认为只有自由主义才是民主的土壤，这种思想却有失偏颇。关键词：现实主义；理想主义；竞争多头式民主；自由；平等；古典自由主义《民主新论》是萨托利耗费十年心血撰写而成的经典，达尔认为“它在未来几十年里将一直保持清新与活力”，也有人盛赞萨托利在民主学说上“堪称我们时代最为强大的头脑”。本书是一次“清理房间的工作”，对古代和当代的各种民主理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由于书的部头较大，我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深入的思考，就现在我对这本书的理解来完成这篇读书报告。《民主新论》分为上卷—当代论争和下卷—古典问题，本文将围绕这两卷和对这本书的反思三部分组成。一、当代论争：事实与价值的紧张——竞争多头式民主本卷中萨托利认为当前民主理论的混乱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人们没有深刻的认识到价值与事实、现实和理想的紧张关系，威胁民主的不是现实主义，也不是理想主义，而是劣等的现实主义、劣等的理想主义，作者通过对现实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厘清，最后得出竞争多头式民主的结论。劣等的现实主义是过度的强调现实，忽视了理想的价值作用。所谓的纯政治或者权力政治以权势欺诈和无情的运用权力为基础，这造成了政治的价值真空。仿佛政治除了赤裸裸的利益斗争的权力角逐之外就别无他物，莫斯卡、帕累托、米凯尔斯因为他们对现实的深刻认识提出了政治阶层，寡头铁律等理论，并因此而厌恶议会民主，因为所谓的真正的民主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所以他们不相信民主。他们对民主不信任的现实主义态度或是源于对理想主义的误解，认为理想主义就是把理想原原本本地实践，或是低估了价值对事实的促进作用。而克罗齐前期一直主张现实政治，无情的攻击民主的虚伪，但是到了后期，他又间接的承认了他一直站在错误的一边进行错误的战斗。因为克罗齐是后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代表，他不仅无法接受认知的现实主义（也就是经验事实的陈述）,而且以唯心主义的视角看待实然和应然，以一种辩证的平衡把理想和现实结合，这导致他先是坚持过度的现实主义，后又主张过度的理想主义。所谓的现实主义和民主的矛盾，其实是深深的植根于理想主义文化中。与经验主义倾向于试验的求实精神不同，理性主义倾向于定义，它相信演绎的一致性，把逻辑的严谨看得高于一切。这也正表明劣等的现实主义与劣等的理性主义处于连续体的两端，它们很可能向对立面转化。而劣等的理性主义就是所谓的至善论和乌托邦。从字面意思上来看，民主就是“人民做主”“人民主权”，人民实实在在地进行统治，而这也就是至善论者所提倡的。这在古希腊小范围的直接民主里或许可以实现，但是在现代社会的巨型国家中是不可能之事。萨托利对至善论者的批判主要从它的不可能性和危险性展开。从不可能性来看，真正的人民主权要求真正的自治，自治的强度越大，也就越接近它的字面意思——自己治理自己，然而可以获得的自治强度与自治广度成反比，可能的自治强度与所要求的自治的持续性成反比。对于自治的广度，在巨型国家中，参与的人越多，分母越大，每个人的参与效应就会越小;对于自治强度的持久性，虽然萨托利以巴黎公社为例有失偏颇，但古希腊民主的短暂性确实是很好的例证。从危险性来看，“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确实是权力正当性的最佳论证，但是这可能会导致绝对权力论。人民的权力没有限制，或是导致多数人的暴政，或是产生假人民之名而行使的绝对的专制权力，导致绝对的独裁。不能否认的是，政治理想主义在反对堕落的政治制度中有比较大的积极作用，然而一旦达到它的目的，即成功执政，它便开始退化，所以，至善论者死抓住理想的字面意义，实际上是出卖了理想。既然不可追求过度的现实主义和过度的理想主义，那么要如何看待民主呢？萨托利在这里持一种中庸妥协的态度，他借用了贡当斯的“中介原则”，即在最高原则和现实之间加一个中介，使价值论服从于中介的同化作用，使原则的绝对性适应于现实世界。也就是说，要根据现实合理的修正理论，根据现实的反馈优化理想，而非原原本本的实现它，这样理想才会是建设性的理想，而不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么，具体到操作层面上，要如何优化民主理论，实现现实的民主呢？萨托利吸收了达尔的多头统治理论和熊彼特的竞争式民主论后,给民主下了一个描述性的定义——竞争—多头统治式的民主：大规模民主是一种程序或机制，它（1）带来开放的多头统治，这种统治在市场上的竞争（2）把权力给了人民，并且（3）具体的加强了领导者对被领导者的责任。也就是说，源于被统治者的独立的公共舆论再加上社会力量的多元化，促成了开放式而不是封闭式的选举竞争，而基于基本共识和程序共识上的选举使代表得到被统治者同意的统治，这种统治由于预期反应原则而对公众舆论和被统治者负责。而所谓的直接民主、参与式民主等只能作为附属，如果作为主流只会导致效率低下和现实的混乱。萨托利认为由此建立起来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二、古典问题：历史的试错——自由主义的民主本卷中萨托利论述了从古希腊的直接民主理论到近代的观念理想，认为只有自由主义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这也与上卷操作意义上的民主相承接。亚里士多德把民主政体“恶劣的多数”划入腐朽的政治类型，因为贫民阶层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进行统治，而这是一种零和政治，阶级的利益冲突和政治肥大症造成了古希腊政体的崩溃。萨托利认为自由主义民主是一种正和政治，他从自由观，民主观和自由主义三个方面对自由主义民主进行了论述。萨托利认为政治自由是一切自由（道德、社会、经济或法律等意义上的自由）的前提，政治自由既是是外在(不同于哲学层面上内在的自主)的免于限制的自由，即消极自由；又是行动上的自由，即积极自由。并且行动上的自由以免于限制的自由为前提，萨托利也更肯定消极意义上的自由。要使公民拥有免于限制的自由，就需要对权力进行制约，国家的公权力机关不能侵犯公民的私人领域。萨托利认为实现政治自由可以有两种方法：立法统治和立法者统治。而自由主义的宪政制度吸收了两者的长处，既具有内容上的民主价值，又具有形式上成文法优点；同时由于权力的制约作用，立法者的统治会受到限制，使法律泛滥造成的法律贬值和法律变质降到最低。在平等观上，他认为平等首先是一种抗议性的理想——不平等是自然，而平等就是打破自然。从横向上的政治经济等领域到纵向上的程度问题，平等这一概念比自由更加复杂。萨托利认为平等有政治平等、社会平等、平等利用的机会平等、平等起点的机会平等、经济平等五种类型。他认为应该谨慎处理自由和平等关系。首先与差异对应的平等可以是对自由的良好补充，而强调相同性的平等又是自由的最大敌人，它可以毁灭多样性，毁灭精英，损害人民的自由。其次，平等和自由互为前提，但是在经验层面上，自由先于平等而存在，如果不存在自由，所谓的平等可能只是形式上的平等、内容上的极不平等；从自由可以走向平等，从平等却不一定走向自由。还有自由与平等的张力，自由一旦激发平等的欲望，平等就会获得更大的生命力，因为平等更容易被理解，更能够为人们带来实实在在的物质利益。最后，萨托利对麦克弗森的“占有性个人主义”以及共产主义等自由主义之外的民主进行了批判，并且从他对自由主义的现代演化的不肯定态度可以看出，他坚持的是一种古典自由主义，保守性质的自由主义，力图恢复主流的民主理论。他认为民主不能替代自由主义，在政治意义上民主并不大于自由主义，自由主义与民主的有机结合才会产生真正的民主制度，也就是西方代议制民主。自由主义负责限制国家的权力，民主负责在国家权力中嵌入人民的权力；自由主义负责监督权力，民主负责行使权力；自由主义负责表达政治关切，民主负责表达福利关切。三、只有自由主义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否。《民主新论》对民主观念做了抽丝剥茧式的说明，对自由、平等、法制等观念做了详尽的论述，确实是一本民主的佳作。萨托利主张的自由主义民主强调分权和法制，强调宪政和对权力的督和制约，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和政治自由与个人自由的重要性。通过个人行使自由和平等的政治权利，通过定期的选举，选出精英人物行使政治权力，在民众的有效监督下促进社会的发展。他在书中明确的提出，只有自由主义的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如果自由主义死了，那么民主也就死了。现实果真如此么？第一萨托利的古典自由主义以西方的历史发展为经验材料，并不具有普遍意义的适应性，而有着它的范围局限性。现实世界是复杂多样的，二战后的民主浪潮中，世界各国纷纷根据自己的国情进行了民主化转型，有着自己独特的逻辑结构，并不完全符合萨托利的理论。第二，作者在论述民主理论时，没有充分认识到经济发展和社会结构对民主的影响，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些国家会出现民主的倒退，从所谓的民主政体变成了威权国家等问题。第三，在直接民主、参与式民主、公决式民主的问题上，虽然萨托利没有完全否定它们的作用，认为这些只能作为代议制民主大框架下的一小部分，但是对它们的批判的力度远远大于对它们的肯定。他紧紧抓住直接民主的字面意义不放(某种程度上也犯了某种他所批判的错误)，却没有充分认识到直接民主在现代社会可以以某种形式与代议制结合。他对参与式民主的认识也颇似直接民主，没有看到现代社会微型民主运行的重要作用。第四，所谓的竞争多头民主在西方国家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竞争选举并不一定会对民意有着良好的反应，存在许多权力斗争的黑幕，并且还有可能造成民主的过载。总之，现实世界是复杂多样的，没有一种理论能够涵盖一切。萨托利的《民主新论》也必然存在一些局限性，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本民主论方面的佳作，其中的一些思想对我国的政治改革有很好的借鉴作用；但是也要牢记他对于至善论的忠告，尤其是对所谓的对我国现实政治极度不满的人，不要陷入自由主义的至善论，要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求实精神，根据现实优化理想，采取恰当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