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动词敢的道义情态意义及其句法要求

论汉语情态词的语义强度等级情态可以从“种类”和“强度”两个维度进行划分（Palmer，1990：69）。从“种类”上看，情态语义范畴可以划分为动力情态、道义情态和认识情态三个“次范畴”；其中，道义情态和认识情态还可以根据“强度”进行划分，deHaan（1997）、沈家煊（1999）、彭利贞（2007）、徐晶凝（2008）等学者都认为“强度”可以分弱、中、强三个等级。彭利贞（2007：160）情态语义强度表弱中强道义情态[许可]（如“可以”）[义务]（如“应该1”）[必要]（如“必须”）认识情态[可能]（如“可能”）[盖然]（如“应该2”）[必然]（如“一定”）前人对于情态范畴语义强度的论述无疑是正确的，对于一些典型的情态词应当归入哪种语义强度等级也有比较一致的看法。另外，郭昭军（2003）还提出了鉴别“可能性程度”（即我们所说的“语义强度”）的四种句式。需要指出的是，例（2）中的各句在句法上是合格的，它们可接受程度不高的原因是语义前后矛盾。我们用符号“#”来表示语义上矛盾或语用上不合适的句子。（1）a张三可能来，也可能不来。b张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c张三可能来，但不一定来。d张三可能来，不过也不一定。（2）a#张三会来，也会不来。b#张三会来，也可能/有可能不来。c#张三会来，但不一定来。d#张三会来，不过也不一定。郭昭军提出的上述鉴别方法是很有见地的。但我们认为上述研究还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一步完善：首先，郭文并未提及设置这些格式作为情态语义强度鉴别标准的理论依据。为了使上述鉴别标准更有说服力，还需要从理论上证明这些鉴别标准是有效的。第二，上述鉴别标准只涉及认识情态，还需要补充道义情态语义强度的鉴别标准。第三，我们认为，这四种句式并不都适合作为情态语义强度的鉴别标准，需要有所取舍。总体来说，目前对于情态语义强度的研究仍比较薄弱；对于强、弱两个等级的情态语义有比较清晰的定义，但对于什么是“中等语义强度”还缺乏明确的定义；在判断情态词的语义强度时更多的还是依靠语感，缺乏可靠、统一的判定标准。1、认识情态强、弱两个等级的认识情态语义研究得较为充分，高强度的认识情态一般称为[必然]，低强度的认识情态一般称为[可能]。以下是[可能]和[必然]的定义：[可能]：命题在至少一个可能世界中为真。[必然]：命题在所有可能世界中为真。对于“中等强度的认识情态”前人尚无比较一致的看法。在许和平（1991）、渡边丽玲（2000a）等学者的研究中，汉语情态动词的语义强度只有高、低两个等级，没有“中等强度”。实际上，在这些研究中“中等强度”的认识情态都被归并到低强度的认识情态，即[可能]这一等级中。这种二分的结果也可以称为[必然]和“非[必然]”。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我们认为，[盖然]可以定义为“占优势的可能性”，即“命题为真的可能性大于命题为假的可能性”。如果参照[可能]和[必然]的定义，那么按照“可能世界”的表述方式，[盖然]可以表示为：[盖然]：命题在多数可能世界中为真。[可能]：命题在至少一个可能世界中为真。[必然]：命题在所有可能世界中为真。需要说明的是，如果纯粹从语义出发，认识情态完全可以分为更多的等级。例如，郭昭军（2003）指出情态词存在“连续渐变的等级差异”：也许可能大概很/非常/十分/极可能会我们之所以只区分[可能]、[盖然]、[必然]三个等级，是因为这三个强度等级虽然是语义上的分类，但它们在句法上有不同的表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采用语义强度三分的方案，而没有采用更常见的[可能]、[必然]二分的方案，也没有分为四个等级或更多。2、道义情态道义情态语义强度的研究不如认识情态充分。用“可能世界”的表述方式来定义认识情态范畴中的[必然]和[可能]已经得到广泛接受，但是在道义情态范畴中，[必要]和[许可]这对概念虽然经常被使用，却很少有学者给出明确的定义。王维贤等（1989）对“允许”和“应当”这两个“道义算子”做了如下定义：“应当”指的是“在所有道德上或法律上理想的世界中，命题P都是真的”，“允许”指的是“在有些道德上或法律上理想的世界中，命题P是真的”。我们认为这种观点是很有见地的。首先“所有……的世界中”这种表述方式体现了“可能世界”的思想，从定义方式上体现了道义情态和认识情态范畴的相关性、平行性；其次，“道德上或法律上”又指明了道义情态和认识情态的本质区别。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我们对[必要]、[应当]和[许可]做出如下定义：[必要]：命题在所有符合道义要求的可能世界中为真。[应当]：命题在多数符合道义要求的可能世界中为真。[许可]：命题在至少一个符合道义要求的可能世界中为真。3、认识情态强度的判定方法测试分为两个步骤：首先，根据测试句1将[可能]类情态词区分出来；然后，如果一个情态词经过第一步测试，它的语义不属于[可能]，那么再依据测试句2，判定这个情态词的语义到底属于[必然]还是[盖然]。测试句1：M+VP，M+不+VP测试句2：M+VP，可能+不+VP（3）明天可能是晴天，可能不是晴天。（[可能]类）明天也许是晴天，也许不是晴天。（[可能]类）（4）#明天一定是晴天，一定不是晴天。（[必然]类）#明天肯定是晴天，肯定不是晴天。（[必然]类）#明天必然是晴天，必然不是晴天。（[必然]类）#明天准是晴天，准不是晴天。（[必然]类）（5）#明天大概是晴天，大概不是晴天。（[盖然]类）#明天应该是晴天，应该不是晴天。（[盖然]类）#明天很可能是晴天，很可能不是晴天。（[盖然]类）测试句1能够把[可能]类情态动词和其他两类情态动词区分开来，这是由[可能]这种语义本身的性质决定的。根据定义，命题P是[可能]的，当且仅当P在至少一个可能世界中成立。而在其他无数多个可能世界中，命题P可以成立也可以不成立。因此，“[可能]+命题P”和“[可能]+命题‘非P’”是可以共存的。根据定义，只有命题P在所有可能世界中为真，它才是[必然]的。既然P在所有可能世界中都为真，那么命题“非P”在所有的可能世界中都为假。所以“[必然]+命题P”和“[必然]+命题‘非P’”无法共存。[盖然]指的是命题在多数的可能世界中成立。显然，命题P和“非P”无法同时在多数可能世界中成立。因此“[盖然]+命题P”和“[盖然]+命题‘非P’”也无法共存。通过第一步的测试，我们对认识情态词的语义做了二分，一是[可能]类情态词，二是除[可能]类之外的情态词，包括[必然]和[盖然]。如果情态词M可以进入测试句1，那么它的语义是[可能]。如果情态词M不能进入测试句1，那么它的语义可能是[盖然]也可能是[必然]。为了区分剩下的情态词到底属于[盖然]还是[必然]，我们还需要进行第二步测试。第二步，确定[盖然]和[必然]类情态词。[可能]类情态词是区分[必然]和[盖然]这两类情态词的工具。通过第一步的测试，我们已经得到了[可能]类情态词，在现代汉语中典型的[可能]类情态词有“可能”、“也许”。为行文方便，本文统一使用“可能”进行测试，如果使用“也许”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在调查其它语言或方言时也应当先通过测试句1确定相应的[可能]类情态词，再进行第二步测试。第二步，确定[盖然]和[必然]类情态词。[可能]类情态词是区分[必然]和[盖然]这两类情态词的工具。通过第一步的测试，我们已经得到了[可能]类情态词，在现代汉语中典型的[可能]类情态词有“可能”、“也许”。为行文方便，本文统一使用“可能”进行测试。在调查其它语言或方言时也应当先通过测试句1确定相应的[可能]类情态词，再进行第二步测试。测试句2：M+VP，可能+不+VP。对于不能进入测试句1的情态词M，如果它进入测试句2后句子可以成立，那么情态词M的语义是[盖然]，如果句子不成立，那么情态词M的语义是[必然]。（6）明天应该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盖然]明天大概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盖然]明天很可能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盖然]（7）#明天一定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必然]#明天肯定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必然]#明天必然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必然]#明天准是晴天，也可能不是晴天。[必然]测试句2之所以具有区分[必然]和[盖然]的作用，是由这两种语义本身的性质决定的。根据定义，如果命题P是[必然]的，那么和命题相反的可能性（“非P”）就不存在。反之，无论命题P的可能性有多大，只要“非P”的可能性还存在（即只要在一个可能世界中“非P”是成立的），那么命题P就不是[必然]的。因此，表示[盖然]的情态词都能够加上“可能不VP”作为后续句，如例（6）所示；而表示[必然]的情态词则不能加上“可能不VP”作为后续句，如例（7）所示。因此，通过第二步测试可以将[必然]和[盖然]区分开来。道义情态和认识情态具有高度的平行性，因此我们采用和鉴别认识情态语义强度类似的方法来鉴别道义情态的语义强度。测试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将低强度道义情态[许可]区分出来，第二步将中等强度的[应当]和高强度的[必要]区分开来。我们首先根据测试句1区分出[许可]类情态词；然后，如果一个情态词经过第一步测试，语义不属于[许可]，那么再依据测试句2，判定这个情态词的语义到底属于[必要]还是[应当]。测试句1：M+VP，M+不+VP测试句2：M+VP，可以+不+VP测试句1：M+VP，M+不+VP（8）你可以去上班，也可以不去。[许可]类（9）#你必须去上班，也必须不去。[必要]类#你得（děi）去上班，也得不去。[必要]类#你要去上班，也要不去。[必要]类（10）#你应该去上班，也应该不去。[应当]类#你应当去上班，也应当不去。[应当]类#你最好去上班，也最好不去。[应当]类测试句2：M+VP，可以+不+VP（11）#你必须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必要]类#你得（děi）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必要]类#你要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必要]类（12）你应该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应当]类你应当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应当]类你最好去上班，也可以不去。[应当]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