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意大利在地中海贸易区的地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

116世纪意大利在地中海贸易区的地位宁凡（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北京，100006）摘要：16世纪意大利的毛纺织品出口遇到了英、法、荷等国的挑战。毛纺织品的出口量呈整体下降趋势。但一些地区增加了丝织品的生产。转运贸易一直是意大利对外贸易的重点。热那亚从东地中海撤出后的空间由威尼斯所填补。热那亚主要发展同西班牙的贸易，将重点转向西地中海。银行业持续繁荣，但贵族投资方向的偏差和贷款无法及时收回是其主要隐患。关键词：意大利；地中海；纺织业；贸易；银行；欧洲传统的贸易区域——地中海贸易区可以划分成一些小的贸易区，它们自东向西分别是利凡特海、爱琴海、亚得里亚海、第勒尼安海以及里昂湾。东部的大城市是君士坦丁堡和开罗，而位于亚得里亚海沿岸的意大利北部城市是地中海沿岸最富裕的地区，城市人口密集。威尼斯和热那亚是海上强国，是大规模商船队栖息的口岸。“威尼斯从利凡特运往欧洲的胡椒每年有500至600吨，而经热那亚和加泰罗尼亚商人运往西方的胡椒每年有250至400吨。15世纪的最后几年，威尼斯人的贸易量还在稳步增长[1](P145)。”这个区域的贸易在当时十分活跃，仍然是东西贸易的主要中介。富裕的伦巴底平原拥有重要的制造业中心：佛罗伦萨和米兰。位于第勒尼安海的法国南部也是地中海人口稠密和贸易繁盛的地区，马赛是当时海洋和河道的中转站，大量的地中海货物从这里经罗纳河运往西欧内地。最后是安达卢西亚，这是地中海地区的最西端和最富裕的地区之一，塞维利亚开通了到美洲的航线，开始了西欧与美洲的贸易[2](P65)。16世纪末，地中海贸易区的一个趋势是，西地中海区域的经济地位逐渐上2升。法国南部正在从百年战争的混乱状态中恢复，马赛成为重要的港口城市和海陆交通枢纽，海上商路和陆上商路在此交汇。它位于罗纳河的入海口，是地中海市场与北欧和西欧之间的一条桥梁。同时，马赛周围的道路也较为密集。法国竭力利用马赛在地中海贸易区内的有利位置，使法国同西班牙、非洲、意大利和土耳其的贸易都通过马赛。来自这些地方的商品首先运至马赛，再经过里昂运往西欧中部其它地区。直布罗陀海峡是联系北欧与南欧之间的必经之路。处于这一有利位置的西班牙各城市便得到发展，尤其是地理大发现以后，西班牙的港口城市巴塞罗那、阿利坎特、马拉加、加的斯、塞维利亚这些城市的在16世纪时成为西欧第一流的商业城市，它们的对外贸易主要是通过海路发展殖民地贸易[3](P432)。虽然西地中海的经济地位有所上升，16世纪的意大利北部各城邦仍是地中海地区的经济和贸易中心，并和外部世界建立了紧密联系。其影响几乎贯穿了整个中世纪和近代早期。这一时期，意大利的手工业和商业在地中海贸易区中仍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意大利工匠、行会首领和大商人更是活跃在地中海周围的所有国家和地区。在欧洲其它地区，意大利商人在英格兰、中欧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就一直维持着其特有的影响。在非洲沿海地区也有意大利商人的商站，与阿拉伯商人进行贸易也是意大利商人的传统。在东方，意大利商人以利凡特和黑海为主要基地，与东欧和亚洲发展贸易往来。具体地说，威尼斯和热那亚代表着意大利商业发展的最高水平，而佛罗伦萨和米兰则是手工业的杰出代表。整个地中海贸易区基本上以这四个城市为中心运转。地中海沿岸的其它地区都在经济上，甚至也在政治上依附这四个城市共和国。尤其是这些国家在中世纪末期到近代早期成为实力强大的领土国家后，他们在地中海世界的影响力和控制力都在增强。威尼斯和热那亚的商人将东方的商品买来，经过加工或几乎不加工，再转手卖给从事远程贸易的商人，由这些商人将商品运往中欧和西北欧。这些商品中，有的是阿拉伯地区生产的或者是阿拉伯商人从远东买来，有的是拜占庭帝国生产的或者是帝国商人从利凡特或远东买来。这种过境3贸易或者转运贸易给意大利商人和城市国家带来了巨额利润，也给其工业和贸易的发展带来深远影响。以奇波拉为代表的现代西方历史学家认为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经济存在不同程度的衰退，如热那亚对外贸易的萎缩、佛罗伦萨羊毛业的衰落以及银行投资的减少等方面[4](P56)。从总体上讲，热那亚商人从东地中海的撤退带来的空缺被威尼斯商人所填补，威尼斯的商业在15世纪上半叶持续扩张。热那亚从东地中海退出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西部，与西班牙发展贸易。佛罗伦萨的羊毛业则转向了新的方向，以生产高档的和利润较高的产品，并增加了丝织品的生产，这弥补了一些其它纺织品由产量减少带来的损失。同时，佛罗伦萨分别于1406年和1421年控制了比萨和利沃诺，控制了出海口，并建立了海军。这大大有利于其和威尼斯竞争利凡特和北欧市场。这一时期的米兰则占据了有利地理位置，大力发展和南德意志地区的贸易[5](P420)。以下从最具代表性的手工业门类——毛纺织业，具有特色的转运贸易和银行业来分析意大利经济状况。一、毛纺织品出口形势16世纪，意大利毛纺织业陷入低谷，呢绒产量逐年下降。这主要因为：意大利纺织业长期以来依靠出口，英、法、荷三国的纺织工业自15世纪后开始迅速兴起，三国在向近代领土国家转变中，大力发展本国的纺织工业，其呢绒和服装成品迅速占领了欧洲、非洲和利凡特等各地市场，这给意大利的纺织业带来了严峻挑战。威尼斯的呢绒和服装在16世纪末虽然还在近东市场占有较大份额，但依据威尼斯驻君士坦丁堡的一位使节说，威尼斯每年向这些地区出口的呢绒已经不到100匹，一半销往君士坦丁堡一半销往士麦那。威尼斯在这两个城市的贸易额降到60万杜卡特，而英法两国的贸易额都有近400万杜卡特[4](P55)。从纺织品的质量来说，意大利一直坚持传统的工艺和选用优质的原料，并延续了传统的风格，而传统的风格在16世纪时显得不合时宜，英、法、荷三国的呢绒和服装都在向普通品和大众化的风格发展，更加适应新兴市民和农民的需求是这时的趋势。16世纪末，欧洲开始流行较舒适的、耐穿的衣服，新兴4市民和富裕农民不太在乎衣服的价格，花色和样式多样化成为主流。威尼斯产的服装并没有跟上潮流。威尼斯驻君士坦丁堡的使节说：“人们的口味在变，其它国家的产品随着变，而威尼斯的产品则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办法是生产不同样式的呢绒，质地应该更轻，颜色更多样化、更亮丽。”。[6](P554)另一方面，意大利的纺织品价格高。生产成本高和工人工资高是主要原因。受到行会的制约，纺织业一直坚持传统生产工艺，不利于降低生产成本。直到17世纪末，威尼斯的纺织业行会一直坚持使用旧的原料和工艺，甚至连准备旧原料的方法也没有变化。1678年，威尼斯的一位名叫克里奇奥·德尔·拉尼菲奇奥的布商说：“行会不应该再对原料的选取作任何规定，应该使生产者有自权决定产品的样式和质量。”[4](P57)而且，与英、荷、法三国相比，意大利的呢绒生产成本更高。高额税收是造成生产成本较高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各大领土国家间对彼此需要的纺织工业原料都征收重税来打击对手，而小城市更是受到大城市和大领土国家的控制。这都造成原料的流通成本较高而提高了生产成本。行会严格控制工人工资，很少有雇主能决定其工匠的工资。仍是这位布商抱怨道：“如果行会对工资的规定能灵活点，适应呢绒市场和劳动力市场的变化的话，威尼斯产品的成本会更低、更有竞争力。”[7](P59)意大利的各类手工业行会从15世纪以来出现了组织松散，行会种类结构不均匀的现象。这体现出了手工业结构发展不均衡。除了纺织业独大以外，其它行业较为落后，在整个手工业中只占据很小比例。这直接影响了其它行业对纺织业的支撑作用的发挥。纺织业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整个手工业的发展质量。以威尼斯为例，威尼斯的丝绸商人行会的最早记录出现在1446年。这时的丝绸商人被认为是最重要的、最富有的商人。他们享有了一些特权，控制了威尼斯的大多商品贸易，并占有较大市场份额。丝绸商人出售的第一类也是主要的商品是男装和其它纺织原料。据1446年威尼斯政府的调查，丝绸商人销售的商品大约有十几类。如男装、帽子、手套、亚麻织品、精致金属制品以及从弗兰德尔进口的商品，如罐头、胡椒、黄金制品、水果，甚至有二手商品。这些丝绸商5人也生产丝绸和亚麻制品，如丝带、丝线、流苏等。一些不属于纺织业的商人也加入了丝绸商人行会。如烛台商、铜器商、手套商、弓弦商、纺轮商椅子商、镜子商、刀具商，等等。[8](P221)1561-1568年，在市政府注册的丝绸商人行会的成员统计如下表：表1.威尼斯丝绸商人行会成员统计[8](P222)商人种类人数比例（%）丝绸商17029.12布商376.34药商9516.27黄金制品商、画匠、玻璃商406.85书商294.97皮革商162.74鞋商244.11家具商539.07水果商193.25其它食品商539.07理发师101.71外科医生274.62多种职业者111.88总计584100加入丝绸商行会的商人可以分为6类：丝绸商和布商、男装和其它服装商、奢侈品商、金属制品商、家具和小装饰品商、多种职业者。第一类包括了丝绸商、漂洗工、哗叽呢布商、编织机销售商；第二类有：男装商、帽子商、弦工、针线商、衣领工、手套商、丝带商、毛毯商、床垫商等；第三类有：香水商、镜子商、琴商、眼镜商、秤盘商、文具商等；第四类主要是武器、金属固件；第五类有玩具、小装饰品等家庭用具；最后一类是多种经营者。在其它城市，这种混合的现象也存在。[8](P231)1561年，米兰的一位叫安东·尼瓦尔弗雷多的丝绸商从事丝带、男装、钱包、帽子的生意。加入当地丝绸商行会的油脂商人安东尼·莫林还从事肥皂、香肠、奶酪等的买卖。贝加莫的丝绸行会有玻璃制品商和水果商；一位叫弗兰西斯科·帕特里亚尼的丝绸商人还从事书籍买卖。1567年，圣安东尼的一位叫奇加科莫·莫兰多的钟表商加入了法尔康的丝绸商行会。[9](P320)这种行会结构的松散性没有能加强相关产业的联合，没有整6合相近资源，只是为各类商人提供了投机的机会，对产业的发展特别是纺织业的发展不利。尤其是，自16世纪下半叶，加入丝绸商行会的商人越来越多。这加剧了行会的松散性，更加利于商人的投机，使产业的发展缺乏有效资源整合。1575年，有38%的新成员加入时间不到两年。有的商人在国外，但其手下的助手和雇工却进入了另一商人的商店工作。这种现象并不少见[9](P322)。表2.16世纪下半叶新加入丝绸商行会的人数统计（记载于1575年）8[P222].加入时间加入人数比例（%）加入时间加入人数比例（%）155010.111564313.55155120.231565252.86155230.341566131.49155330.341567242.751554121.371568495.611555171.941569242.75155691.031570364.12155791.031571758.581558171.941572434.921559283.21573374.231560283.2157420523.461561131.49157512714.531562242.75157610.691563131.49157750.64丝绸商行会内部成员的两极分化具体表现在：资产从接近于零到5,000杜卡特以上不等。1567-1568年，20人的资产超过5,000杜卡特，而其中有13人的资产超过1万杜卡特。171人的资产不到100杜卡特，其中有75人的资产少于20杜卡特。不到5%的人占有了总额近一半的资产，38%的人的资产不到总额的2%。表3.1567-1568年威尼斯丝绸商行会成员资产统计[8](P225)资产人数总额人数比例(%)资产比例(%)5,000以上20235,0004.6749.82,000-4,00045121,50010.5125.751,000-1,8003651,0008.4110.8500-9004022,1009.354.68150-45012534,50029.217.31100或更少1627,84037.851.66总计428471,940100100一位叫奇利奥·达·庞特的商人的资产达到6万杜卡特，资产较少的商人奇加科莫·巴蒂斯塔有12,000杜卡特，而安东尼奥·蒂·奇加科莫是一个商店的雇7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