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解构重建

武侠的解构与重建【摘要】余华的《鲜血梅花》，用武侠的形式，颠覆了武侠的内涵。《鲜血梅花》具有众多武侠元素，又具有先锋小说的特点。从这个意义上看，《鲜血梅花》对武侠小说的重建和发展显得弥足珍贵，显示了后金庸时代武侠小说的前景与可能。【关键词】鲜血梅花；武侠；解构；重建一、武侠元素余华的短篇小说《鲜血梅花》写于1989年。余华在小说中叙述了梅花剑传人阮海阔行走江湖寻找杀父仇人的故事。从文本特征上看，《鲜血梅花》无疑具有传统武侠小说的众多元素。（一）复仇模式。在武侠小说里，复仇是永恒的主题。复仇模式的形式主要是：仇杀——遗孤——学武——成人——复仇。武侠小说借主人公的复仇过程，逐渐展开枝叶，揭开仇杀真相，在快意恩仇中展现人性与江湖。《鲜血梅花》即以十五年前一代宗师阮进武死于两名武林黑道人物之手为开端，展开阮进武的遗孤阮海阔成人后，尊从母志，背着梅花剑走上为父复仇的故事。（二）江湖世界。在武侠小说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武侠小说的必备元素。所谓江湖，即是小说中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在《鲜血梅花》中，逐渐出现的胭脂女、黑针大侠、青云道长和白雨潇等人及其关系，就构成了《鲜血梅花》的江湖世界。青云道长和白雨潇曾于二十年前在华山脚下与阮进武高歌比剑，也是阮进武威武一生唯一没有击败过的两名武林高手。他们是揭开复仇模式的线索。胭脂女是天下第二毒王，满身涂满了剧毒的花粉，一旦花粉洋溢开来，一丈之内的人便中毒身亡。黑针大侠是使暗器的一流高手，在武林里的名声，飘扬在胭脂女附近，已在江湖上威武了十来年。（三）武侠语言。武侠语言是武侠小说区别于言情、都市、校园等通俗小说的重要特征。武侠语言善于营造虚幻的意象，多用刀光剑影的文字，创设独特的武侠环境。小说中诸如“天空飘满了血腥的树叶”、“一旦梅花剑沾满鲜血，只须轻轻一挥，鲜血便如梅花般飘离剑身。只留一滴永久盘踞剑上，状若一朵袖珍梅花”等叙述，是诗化的武侠语言。（四）武侠精神。从表面上看，似乎阮海阔并不具备传统意义上的武侠精神，但从阮海阔身上我们读到一种追求自由的精神，而这种精神，是不是也是武侠精神的一方面呢？《鲜血梅花》虽有着鲜明的“寻仇”主题，但对阮海阔而言，不会武功、能否找到仇人复仇都并不重要，更重要的人生意义是“在路上”，在路上寻找自由的过程。这种追求自由的精神，我们认为，也是武侠精神的内涵之一。二、解构武侠事实上，作为先锋小说作家的余华，在写《鲜血梅花》中所借用的众多武侠元素，不是用来表现武侠，而是在颠覆武侠，解构武侠的传统主题。（一）有仇无恨。《鲜血梅花》运用复仇模式，但与传统武侠截然相反的是，我们看不到阮海阔对复仇的情感。在他母亲告诉他即将踏上复仇之路时，他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波澜，没有慷慨激扬，没有信誓旦旦，他只是“在母亲的声音里端坐不动，他知道接下去将会出现什么，因此几条灰白的大道和几条翠得有些发黑的河流，开始隐约呈现出来。”他想到的只是未来的路，并且是冷漠的，毫无感情色彩的。（二）先锋回归。在传统武侠小说中，人物形象大多是类型化的，我们很少看见人物性格的变化，小说中的人物，也从不怀疑自己的目的，自己存在的意义。而在《鲜血梅花》中，《鲜血梅花》中，“寻找”覆盖了复仇，成为叙述的主要指向，象征着对人生寄托与生命意义的追寻。他于偶然和无意间遭遇的胭脂女、黑针大侠、白雨潇、青云道长，每个人都问他类似的问题：“你将去何处？”“你是谁？”“你在找什么人？”“你为何离家？”每个人都会带给阮海阔心中的“寻父”企望，促其成长，每个人都与他擦肩而过，留给他下一个使命。这是永恒的人生疑惑和生命进程，就如斯芬克斯向俄狄浦斯提出的谜语，关涉“我是谁”、“认识你自己”等人生的终极命题。从这个视角上看，《鲜血梅花》解构了，同时也超越了传统的武侠，不再着力于书剑恩仇，腥风血雨的江湖，而是深入人内心的灵魂，拷问存在的意义。从余华的创造历程上看，余华在1989年所创作的《鲜血梅花》正是先锋回归的过渡性小说。在九十年代后，余华创作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等作品，则明显呈现出向乡土回归的特征。而《鲜血梅花》正是作者向中国传统武侠小说回归的一种表现，只是这种回归，是以一种颠覆与消解的方式。但这正代表着先锋对传统小说的突破与发展，中国历史上的文学创作，特别是“文革”时期的创作，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上层主流社会的影响，小说也在不自觉的充当着政治的传声筒。它们用泛政治话语从意识形态视角进行着红色虚构，在二元对立中进行善与恶、进步与反动、革命与反革命的塑造。里面的英雄人物都是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或者是具有绝对高尚品质的圣人，这种传统的模式影响了小说的发展。哪怕是身在香港的金庸，在创作武侠小说时，也是带有映射政治的意味。金庸在《笑傲江湖》后记中说：“这部小说通过书中人物，企图刻划中国三千年政治生活中若干普遍现象。”“其实何止《笑傲江湖》，扩展来看，金庸在他的十四部小说中，刻划的是中国封建专制制度下的人生，其间政治生活中若干普遍现象，则属于政治文化范畴”，而先锋作家们正是为了突破这种传统的桎梏，他们更重视的是“文学是人学”的创作理念。他们追求的是人性的回归和复苏，小说已不再构建二元对立而是体现人性的多方面，体现一种“人文关怀”。三、重建武侠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正是金庸武侠小说风行大陆的时期，武侠小说风行且出现越来越严重的模式化现象，这直接导致了人们的审美疲劳。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余华写了《鲜血梅花》，从这个意义上看，余华的寄意是明显的。作为先锋小说家，解构传统，解构模式化，是先锋的职责。这个命题一直到步非烟说“要革金庸的命”被重新提出来。余华在《鲜血梅花》里的尝试，或许可以给我们提供些经验。“《鲜血梅花》以颠覆武侠的先锋姿态问世，那意义的虚无、命运的偶然、叙事的迷宫、光影的流转、意象的象征，对武侠小说的新变和发展显得弥足珍贵，显示了后金庸时代武侠小说的前景与可能。”网络和信息化给武侠的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空间，武侠小说也从传统的纸质媒介向网络化发展。武侠小说在今天有了吸收了更多的元素，如玄幻，穿越，科幻等等。今天也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武侠作家，如凤歌与沧月等等。但从总体而言，今天的武侠小说在文学性方面，并没有达到人们的预期。传统的武侠小说模式仍具有很大的市场。武侠小说的重建，仍“路漫漫其修远兮”。【参考文献】[1]王黎君.武侠背景中的复仇叙述——《铸剑》《鲜血梅花》比较论[j].江淮论坛，2003（3）.[2]程文超，郭冰茹.中国当代小说叙事演变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268.[3]金庸.笑傲江湖（四）后记[m].三联书店，1994：1403.[4]熊竹沅.金庸小说的政治文化批判[j].贵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2）.[5]彭宏.先锋与武侠：歧路交叉的双重可能—重读余华的《鲜血梅花》[j].短篇撷英，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