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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炜小说的语言风格张炜是我国当代文学发展进程中的一位重要作家,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发表作品开始,他至今已在文坛辛勤耕耘近四十年。他曾说过:“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即使面对仅有的三个听众也要倾注满腔热血。”他以一支笔加上无限的精力创作了《古船》《九月寓言》《外省书》《远河远山》《柏慧》《能不忆蜀葵》《丑行或浪漫》《刺猬歌》及《你在高原》(十部)和散文《融入野地》《夜思》及文论《精神的背景》《当代文学的精神走向》《午夜来獾》等作品。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到张炜不停迸发着的热情和奔跑不息的追寻。其中,他的小说更以朴素明快的语言熔铸了广阔的诗性和厚重的心灵思索,给人以激荡灵魂的叩问。我读的第一本张炜的小说是他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你在高原》,它不仅仅是一部小说,更是文学上重要的纯文学著作。这十本书深深的震撼了我,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小说。第一次,我向往了他笔下的那片平原和山地,渴望了广阔的大海和高大的橡树,我走过了条条溪流座座山川,我看到了明亮的鹿眼和雪白的李子树,一切的一切,不知道哪里有着故事的源头。之后,我阅读了他的其他作品,如《古船》《九月寓言》《蘑菇七种》等。正如张炜所说的:“优秀的作家必须是有个性的。”张炜的小说不仅体现了他独特的思考和人文关怀,小说中的语言本身也给予了我们极大的独特享受。他的语言风格最突出的特点是朴素,而即使朴素,也以一种沸腾的激情凝结了高层次的诗意。许多人都认为张炜的小说过于朴素,但是这种说法是不全面的。朴素的实质是更接近表达意义的本身。张炜说:“作家最要紧的是要诚恳,要质朴。作家嗓子比不上播音员,思辩比不上哲学家,漂亮比不上影星,作家只有一份质朴的感情。”通过朴素的语言表达质朴的情感能使这种情感更加深刻,也更加能打动人。但这并不是说只有朴素的语言可以表达质朴,华丽的辞藻也可以,不过却多了一层铺垫,不是那么的直接。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文字才感人,因为它们是经过了心灵过滤的。最常见最普通最不时髦的词汇也许是最恰当最真诚最不褪色的。在张炜看来,汉语中最有力量的词是名词和动词,它们是语言的骨骼。语言的虚浮臃肿,主要原因是形容词之类的用多了。句子像人一样,要减肥,要干练,这才出线条,才帅气。比如一些对环境的描写,“走在园子里,一抬头是灌木枝条围成的篱笆墙,上面爬满了豆角秧,它们长得像过去一样,黑乌乌肥胖胖的垂挂下来。”“风沉落在遥远的沙岭雪冈后面。一天的星星清亮洁净,夜空真好啊,这是即将告别好迎接的许多夜晚中的一个。我长久的伏在窗上。两只麻雀在干枝上跳动,另一只猫一样的动物在矮墙上倏地跑过。似乎有咕咕的叫声,有哑哑的低鸣。”等,简单直白中描绘了真实宁静的场面。张炜小说语言的质朴还体现在方言的使用上。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方言才是真正的语言。因为语言要传神要贴切永远离不开地方个性。有些时候只有用当地人的话才能表达出某些特定的微妙的含义,才更真实和传神,才是与文学贴的最紧密的“连血带肉”的泥土文学。他的小说中多口语词、方言词、粗俗语、谚语和歇后语,少文言词和成语。比如“说什么化成水的银币,呸,传说的瞎话。”“龙眼妈,你这条不死的母狗。”“那个家伙,到底是个武将,认识我姐姐的第二天,就把她给‘毙了’。”“有过一腿”“旱魃”等等,这些词的使用使他的小说变得明快,通俗,不呆板,不晦涩,有点诙谐的意味。张炜小说语言另一个重要的特点是他的语言呈现出一种诗化、散文化的倾向。他的许多小说似乎更像是散文或者诗歌。我觉得这个特点和他的创作理论息息相关,他认为“小说和散文是趋近求同的”“小说和散文结合紧密,二者离得非常近。实际上当代雅文学小说的世界潮流,并不是越来越离开了散文,而是进一步趋近求同了。”小说是以散文写作的功底为基础的,一个好的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应该会是一个好的散文家。此外,对于诗歌来说,张炜认为,“作家,尽量理解和靠近诗和诗意,是重要的事情。离开了这种理解,很可能一直徘徊在文学大门之外。”“诗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所以把诗歌和散文融合在小说中是张炜有特色的写作方式,从他的《家族》《橡树路》《荒原纪事》《九月寓言》等等我们都可以看出诗化、散文化的语言创造出的宁静广阔的意境。比如,“只有这一次长奔,这一程,没有第二次了。风把我吹起来的那一刻,我就领悟了全部。梦的终止处,是我迈开双脚的起步处。我不敢说出那个字,它太致命。我是那个字的圣徒,有时也是另一个字的圣徒。他们是兄弟,是银币的两面,是星斗的夜显昼隐。请缄口不言,只一意追赶吧。有鸟雀在午夜一鸣,那是告诉你生灵相伴。多么可爱的小鸟,生命。我来了,太阳升起来了。我迟到了吗?你一语不发,注视我。我看到了这灵魂的光束,它点亮了。这神圣的时光,千万要忍住、再忍住。这是终点上的光。与这光相伴的,是那娇艳无比的鲜花。灵魂的光束扫到哪里,鲜花开遍哪里。这束花还给了我青春、欲念、力量和忠诚。我终于有勇气说出了那个在心中压迫了一生的字,我说:我爱你。”“就在这期间我学会了仇恨。我懂得仇恨是一种了不起的本领。只有真正的人才会仇恨。仇恨不是嫉、不是怨,而只是仇恨。永远也不忘记,不告饶,不妥协,不后退。我记住那冲天的红红的火焰,那其中的呼喊……以及静静中淌去的融化了的红色河流。这场延续了几千年的仇恨,靠的是一根链条衔接、扣住,然后传递下去。我将告诉我的朋友、妻女、远方的人。只有真正的人才会听见我的声音,只有人。我心中的秘密已经撑破了喉管,我必须剖露给你了。我告诉黑夜中还有黑夜,真正的黑夜是呼喊之夜、流淌之夜,是屈服和永生之夜,是践踏之夜,是禽兽痛饮之夜……再比岩石还要凉与硬的黑夜中,谁才会不绝望?”等等,这些文字不仅仅是小说的组成部分,它们是心灵的自述,是张炜作为一个作家忧患与浪漫的表达,是现实与历史的连接,带有主观抒情的色彩,洋溢着浓浓的诗意。张炜小说的这种诗意我觉得是通过以下几个方面展现的。首先是题材的选择,张炜笔下是一个丰富的大自然。在这里面世间万物都充满灵性和活力。他写了广阔浩瀚的大海,荒凉自由的野地,神秘复杂的丛林,热情奔放的葡萄园,可爱的芦清河,灵动的鱼儿和海鸟,高大的橡树,健壮的白鹿,奔跑的红马等等。他将自然观察的很透彻,表现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而在自然中产生的爱是最具活力的,就像曲婧和宁珂的爱,曲予和闵葵的爱,凹眼姑娘和白脸少年的爱,肥和赶鹦的为爱追逐等等。其中,我最喜欢的是他对大海的描写,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有大海的存在,有着新鲜的海风气息,他的海是那么广阔神秘,是那么无私湛蓝,仿佛一切事物都从中孕育而来。比如《古船》就是在一片海边发生的故事:隋家的子孙在衰落的苦痛中重新追寻,有一种梦想般的乌托邦气质。这是张炜对过去和历史的反思,是对生命意义的思考。正是在这些对大海的描写中,我开始对大海有了深深的好奇。张炜笔下的那群黑红的、赤裸着的赶海人,勇猛的威严的海老大们,虔诚的热情的守铺老们,用海水煮出的只有葱姜的浓白的鱼汤……这都是大海孕育出的无限生灵。张炜在他的小说里还写了许多历史传说和寓言,这部分非常的吸引人。我在阅读的同时,仿佛回到了孩提时候,紧张的听着故事。你听,在天庭失宠的煞神老母联合不甘分封到沙漠的乌坶王把平原上的珍宝一一搬走,那些蝎子蜥蜴毒蛇蜈蚣制成的五毒酒多么醉人。海里的女妖又爬了上来,下雨啊,下雪啊,她不停地歌唱,她孤单极了。旱魃抢了雨神的儿子,整个荒原再没有一滴水了,一身白衣的雨神不住的呼唤她的鲛儿。蜘蛛精化身老婆婆将贪玩毁了她无数子孙的小孩压成血水,爱喝酒的鱼人在大雾的天走到鱼棚里和铺老下棋聊天。有人赶路遇上不见边的黑东西,那可不妙!那是遇上了“黑煞”,过后不死也差不多了……这些故事非常的生动,充满着神秘的历史的气息。我举一个沙妖的例子:“人在沙丘链之间走啊走啊,有时会忽然迷路。这样的迷路可不比一般的黑夜迷失或山中打转,而是要命的大事。人在沙滩里干渴、焦烦,一睁眼就是无边的白沙,有时会急的晕过去。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沙妖在作怪—那是一个十二分寂寞的女人,正在青春年少时候,再加上美丽,独自待在沙原上,心里一阵阵焦躁难捺,也就捉弄起行人来了。她长得全身一色,头发、眼睛、手指甲,随处都是沙子的颜色。她在行人前边徘徊,索性躺下来,而在行人看来满眼里都是沙子。他们走不出这片沙漠,直到筋疲力尽倒下来……沙妖并不害人,只爱与人调笑,见人昏死了,就赶紧上前解了衣怀,用一直饱饱的大乳房将其救活。而活过来的人这时一睁眼,立刻就会被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给迷住。她像沙子一样随和柔软,百依百顺,结果任何行人都经不住这温柔的缠绵,就再也回不去了。”张炜借助这些神话传说使他的小说朴素中带有生动,而这种寓言体叙事也将作者内心对自然和历史的思考深深的展现了出来。他有着自己独特的对自然的理解,他将一切自然称为“野地”,真正未受污染和未经开发的天地。语言的诗意还体现在张炜小说的思想深度上。他有作为知识分子的精神探索,有反思历史的勇气,他呼唤自然和人性,他反对污染和过度商业,他追求真善美,他在追寻的路上永不停止。就像是他自己的化身,张炜在描写自然的同时更深刻的描写了一批“追寻者”,他们不停地行走,在身体和心灵两个方面不断探寻,这也是张炜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发出的呼喊。他的笔下有英雄般的人物。永不妥协、行走在故地山川河流之间的宁伽,信守爱情甚至精神癫狂的武早,默默守在古老的磨坊、读着《共产党宣言》的隋抱朴,永远梦想古船起航的勇敢的隋不召,放弃安宁生活、成为流浪汉的庄周……他们是在物质文明和人性的不可捉摸的可怕的打击下,“出走”的灵魂。在这些人身上,张炜寄托了自己对人生意义的思考:人为什么需要不停地追寻。他的笔下还有众多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都沿袭了中国的传统:女性成为了弱势群体的代表,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时地为女性加上一点刚强。比如《古船》中的隋含章,十九岁的花季却丢了天真活力,在那么长的痛苦挣扎中终于找到了一丝刚强的反抗意识,杀了毁了她一切的赵炳他的小说中也充满了流浪意识和家园精神。他写了故地家园的变迁,写了故地之外的伤害和重返故地的安慰等等。在他看来,流浪是为了人性的真诚和回归,是和大自然的重新合而为一。比如《家族》的后代宁伽,一生即使已到中年仍不停地找寻故地,他是在大山、海边、丛林长大的孩子,永远也离不开自然的滋养,只有流浪能永远的支撑他活着。此外,他的语言风格的形成和他支持语言的朴实、他的生命阅历、在自然中的体验等密切相关。总之,张炜小说的语言风格主调是朴素、明快、和简约。他以平凡的文字,奇特的想象,丰富的地理历史知识,积极的人文主义情怀抒写了生命的原始状态,于朴素中渲染了高昂的激情,即使是小说,也给了我们诗意和散文的享受。
本文标题:张炜小说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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