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和意识形态

第五章价值和意识形态何种价值影响教育政策？这些价值是如何与美国的主要的意识形态发生联系的？学校教育领导怎样才能发现教育政策和教育政策主张背后的价值立场和意识形态立场？在日益意识形态化的教育政策环境中，学校教育领导如何才能既有效又民主地工作？观念的重要性观念、信念和价值具有重要的意义，之所以如此，至少原因有二。其一，观念、信念和价值铸就人们界定教育政策问题的方式。例如，美国的一种最为基本的观念体系是个人主义，因而赋予“独立、自主高于其他所有事物的价值”。美国人的个人主义倾向鼓励人们站在个人的立场上理解问题，而不是想当然地认为解决问题是社会的责任。面对无数的母亲们忙碌地为自己学前期的孩子寻求足够的日间照顾，美国人最有可能将这一现象理解为“太多的母亲们在工作”，而不是“社会对年轻的家庭缺少足够的支持”。其二，观念、信念和价值制约着人们解决问题的途径和能力。大多数美国人在个人意义上界定“照护孩子”问题，因而便有可能相应地看到诸如鼓励母亲与自己的孩子一起呆在家中的公共关系运动，视此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向那些能够为雇员提供日间照顾孩子服务的私人企业提供免税或减税优惠的解决问题方法，相反，却不太可能发现这样的解决问题方法，包括建立政府管理的公营学前教育机构，或者推行政府补贴，让母亲更容易呆在家中――这实际上是一些西方民主国家的政策内容。即使人们发现这样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美国的政治家们也可能不支持这些解决问题的方案。美国政治中的基本价值：一、自身利益经济。许多人的行为几乎完全受到他们自身的经济利益或者他们认同的团体的经济利益的制约，同时，很少有人认为其行为过程不考虑自己的行动将会怎样影响自身的经济利益。因此，在任何教育政策分析或教育政策主张分析的开端，人们都应该寻问：谁将在经济上从本项政策中受益？谁将在经济上从本项政策中受损？受益的一方可能包括一个具体的个人，一个广泛的阶层的个人，例如，商人，或者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例如教师协会。经济利益可能是有形的（商业企业减税和教师增加工资），但是，有时经济利益并不是直接的和清晰的。特殊教育法案中的一项复杂的条款，形成了模糊的法律空间，增加了律师的业务，从而使律师受益。同样，一项政策的经济受损既可能是直接的和清晰的，也可能需要充分的思考，才能辨认什么人的经济利益将受到损害。图5.1概括了一些常见的与教育政策密切相关的经济利益，那些最为常见的与教育政策相关的经济受损则是从其反面进行理解。与政策密切相关的经济利益•增加工资•增加边缘利益：假期、保险、退休金•减免纳税•增加服务设施•增加部门或领域的工作机会•转移成本：从一个部门到另一部门•增加物资或辅助人员二、权力一些个体和团体之所以行动，其宗旨是增加权力。因此，人们在进行教育政策分析或教育政策主张分析初期，始终需要思考这样一些问题：本项政策将使谁获得权力？本项政策将使谁失去权力？回答这些问题时，需要极其认真地思考，因为权力的行使通常隐蔽于表面上中性的政策之中，或者隐蔽于华丽的修饰之中。图5.2概括了增加权力的主要的政策机制；同样，失去图中所列的任何特权，都构成权力的丧失。权力利益的类型•赋予新的法定权利•成为一个决策团体的代表•获得某些政策的表决权•获得沟通渠道•长期或无限期的服务机会•成为政策制定者的顾问•拓宽司法权限•增加工作保障三、一般社会价值•一般社会价值弥漫地存在于整个社会之中，本质上是全体社会成员共有的，而不论其意识形态、哲学或宗教信仰是什么。通常，人们都会感到这些价值具有不证自明的正确性，因而很少对之进行解释或对之进行证明。秩序秩序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核心价值，在任何国家都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东方还是西方。其原因很清楚：人类希望也需要生活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人身具有安全，财产具有保障。如果社会秩序瓦解，那么所有地方都会极为恐怖，所以几乎所有国家的政府都在花费巨大努力避免秩序受到破坏，美国同样不会例外。秩序也是学校教育政策的主要关注点。在20世纪90年代，一系列的学校枪杀案，包括发生于科罗里达州哥伦姆比恩（Columbine）高中和肯塔基州的帕德赫（Paducah）高中的校园枪杀案，加剧了公众担心枪杀案常常发生于校园的忧虑。1995年，这一类问题驱使新罕布什州的纳斯华城（Nashua）的家长成立“公民关注学校纪律委员会”，游说政府制定更为严格的学校纪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新罕布什州出现了16个分会，其他三个州的家长对此同样关注，这些都在表明公众对学校秩序的关注。总之，绝大多数美国公民，包括教育工作者，都在隐性地或外显地将秩序列为学校的一种最高价值，并且始终使其成为影响教育政策的一种重要因素。四、个人主义“个人主义深深地隐藏于美国文化的核心之中。”强调个人主义这一价值，意味着倾向于既把个人及其需要视为高于组织和组织的需要，也高度注重个人自主。美国个人主义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功利主义的个人主义，是指相信个人能够也应该放弃自己的其他有价值的追求，包括家庭生活、友谊和社区参与等，采取行动增进自己的经济利益；另一种个人主义是表现主义个人主义（expressiveindividualism），这种个人主义在许多方面都是对功利主义个人主义过度强调个人经济利益的一种反动，特指深刻的个人教养和最小限度地受到社会传统因素制约，而实现个人自我和感情的表达自由。美国教育政策折射着美国个人主义文化底蕴，并且倾向于在功利主义个人主义和表现主义个人主义两种价值形式之间摆动。美国教育制度本身及其成千上万的地方小型学区，就是表现主义个人主义的表征，美国公民对全国统一质量标准、课程和考试政策的抵制，则可以理解为对功利主义个人主义性质而非团体倾向的教育政策的呼唤。当今正在流行的对教育实用目的的强调，以及对一些包括音乐、艺术这些被理解为装饰的课程的拒绝，与功利主义个人主义倾向高度一致。应该看到，虽然当今流行功利主义个人主义，但表现主义个人主义也会不时地浮现。五、民主价值法国大革命令人振奋地呼唤出的“自由、博爱和平等”理想，迅速传遍欧洲和美国。美国政治科学家们公认，这一口号充分概括了任何希望建立民主政府的社会的核心价值。需要注意的是，口号中包容的三种价值都具有多重性质，可以从不同角度对之进行界定，因而，这些价值的不同含义在许多民主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与这些价值相关的教育政策体系中相互冲突，人们在争论这些价值的含义是什么，怎样才能最好地实现、捍卫和扩展这些价值。自由自由（liberty）有时也被称为“自主”(freedom)、独立选择（independenceofchoice），是民主的一项基本原则，在绝大多数人心里深处都会引起共鸣。美国权利法案（TheU.S.BillofRights）明确保障公民的基本自由权利，包括言论自由、出版自由、良知自由和集会自由（Rawls,1971），这些自由权利奠定了我们政府的形式和运作基础。美国宪法毫无保留地明确保障公民的财产自由和商业活动自由。宪法没有在文字上明确保障私人生活不受干预，享有自由，但是，在传统的自由土壤之中，20世纪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形成了一系列判例法，明确界定了不同的私人权利，组成了一种一般的生活方式自由权利。这种自由权利包括的具体内容是婚姻自由（结婚自由和不结婚自由）、生育孩子自由、监护孩子并为孩子进行选择的自由和个人隐私保护自由。•自由是教育政策的一种主要价值基础。例如，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一系列的法庭判例清楚地规定，学生不因进入学校而失去政治自由，作为美国公民，他们享有自由言论、自由结社及和平地自由集会的自由。但教师和学生的自由同样是有限制的，他们的自由之所以得到保护，只是因为其行使自由没有破坏学习过程，没有对别人行使自由构成障碍。•20世纪80年代早期，许多人士提倡实施择校政策，相信择校这样的政策是父母抚养子女自由权利的组成内容，也是良知自由的组成内容（Viteriti,1999）。但是，择校自由同样有着一定的限制。家长没有抚养子女成为文盲的自由，也没有把孩子送到身体和心理上受到虐待的学校的自由。图5.3给出了一些用来评估教育政策中与自由相关的内容的一些问题。评估政策中的自由意蕴的问题•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教师政治自由的（言论、出版、结社和集会）？•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学生政治自由的（言论、出版、结社和集会）？•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父母拥有的选择空间的？•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学生拥有的选择空间的？•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在学校影响创造和接受知识、鼓励争论、表达观念这些方面的思想自由的？•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员工和学生的宗教信仰自由的？•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如何影响作为决策团体成员的自由的？•一项具体的教育政策是否借助了自由、自愿、选择、独立、自由这些价值证明自身的合法性？平等•民主的另一种中心价值是平等。《美国独立宣言》声明：“全体人民生来平等。”当然，这一声明并不是说所有人有着同样的智力、体力、权力、财富和其他同样的人们认为好的品质，而是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享有在法律面前平等、选择社会规范允许的生活方式平等的权利。民主依赖于一定程度的社会平等，因为过度的财富和权力差异必将产生怀疑和冲突。正是鉴于这样的道理，中世纪的欧洲和19世纪的印度没有实现民主，那时，欧洲和印度社会存在巨大的社会不平等，并使民主无法实现。•平等――有时称作均等或社会正义――有着多种含义。政治平等是指参与政治制度平等权利，而经济平等是指财富平等，两种平等都不是绝对的，无论是政治平等抑或是经济平等都是相对的概念。人们常常系统地比较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历史阶段，以便确定自身两种相对平等的实现程度。•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美国在政治上更为平等，因为美国公民拥有更多的机会参与到政治制度中去，而美国的经济平等程度却不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在所有发达国家中，美国的贫富之间的差距是最大的。人们也可以把平等理解为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机会平等是指不分种族、性别、残疾状况、年龄和原来国籍，在接受优良的教育和寻找正当职业时，享有平等的机会。在机会平等真正存在的情形下，不平等的结果主要起源于个体自控的其他一些变量，包括努力程度和额外学习的时间。绝大多数美国人信奉机会平等。结果平等唯有在两极差距相对较小的情形下才会存在。例如，在数学标准化考试中，如果第75%位和第25%位之间的位距很小，大致上的教育结果平等就出现了，或者当工人平均工资和行政总裁平均工资之间差异较小时，大致上的收入结果平等就出现了。需要说明的是，如果允许孩子们在学校中自由竞争地学习，或者允许市场决定工资，那么结果平等就不会出现。相对的数学分数平等可以通过向成绩较差的学生提供额外的辅导项目取得，相对平等的工资可以通过立法规定最高和最低工资之间的差距。现在许多民主国家采取这些政策实现相对的结果平等，然而美国没有实行类似的政策。机会平等始终是美国教育政策的主要价值基础，“美利坚诞生以来，教育机会平等就是美国教育政策的规范性目标，”在19世纪，追求教育机会平等的形式是为全体儿童提供接受公立初等教育的机会；在20世纪早期，这样的追求变成面向全体孩子提供接受高中教育的机会；在20世纪的历史进程中，少数种族儿童、少数民族儿童、女童和残疾儿童的教育机会成为追求平等关注的中心内容。在过去的十年中，这样的追求开始包容不同学区之间的财政平等。在好几个州，法院裁定，那些内在地含有不平等性质的学校财政制度违法。学校财政制度的争议仍在进行之中，并呈现如火如荼之势，专家们可以放心地预测，这种趋势仍将在21世纪延续。图5.4列出了一些用于辨别教育政策及其平等效应的问题。•围绕一项政策或政策建议的话语系统是否包括公平、公正、正义、平等、均等之类的术语或类似的言论？•人们是把平等理解为机会平等还是结果平等？•一项政策是否倡导学校中的参与或更为广泛的社会参与，从而促进政策平等？•一项政策对女孩和妇女（女生和女性雇员）产生何种影响？•一项政策对少数种族群体产生何种影响？•一项政策对低收入家庭产生何种影响？•一项政策对工人背景的学生和家长产生何种影响？•一项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