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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题李凭:梨园弟子,因善弹箜篌,名噪一时。“天子一日一回见,王侯将相立马迎”,他的精湛技艺,受到诗人们的热情赞赏。引:一种古代诗歌体裁,篇幅较长,音节、格律一般比较自由,形式有五言、七言、杂言。•『竖箜篌』•东汉之时,由波斯(今伊朗)传入我国一种角形竖琴,也称箜篌。为避免与汉族的箜篌混同,称竖箜篌,或“胡箜篌”。•『凤首箜篌』•凤首箜篌在东晋时自印度传入中原,明代后失传。•凤首箜篌东晋初由印度经中亚传入我国,晋曹毗《箜篌赋》描绘为“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可知其是以凤首为饰而得名。•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起,中国音乐工作者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根据古书记载和保存下来的古代壁画的图形,设计试制了几种类型的箜篌,但存在着许多不足,没有推广和流传开来。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一种新型箜篌--雁柱箜篌被研制出来。它的结构比较完善、科学,音响具有民族特点,因而被推广用于音乐实践。李贺,字长吉,唐代诗人。家境没落,青少年时,才华出众,名动京师,可惜仕途坎坷,怀才不遇。父名晋肃,因避父讳(晋、进同音),终不得登第。一生愁苦抑郁,体弱多病,只做过3年奉礼郎,卒时仅27岁。是中唐到晚唐诗风转变时期的一个代表者,他继承浪漫主义的创作精神,以丰富的想象力和新颖诡异的语言,形成了凄艳诡谲的诗风,表现出幽奇神秘的意境。后人称其为“诗鬼”。李长吉此诗大约作于元和六年,当时李贺在京城长安,任奉礼郎。李凭是梨园弟子,因善弹箜篌,名噪一时,“天子一日一回见,王侯将相立马迎”。他的精湛技艺,受到诗人们的热情赞赏。李贺此篇想象丰富,设色瑰丽,艺术感染力很强。清人方扶南把它与白居易的《琵琶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相提并论,推许为“摹写声音之至文”。“白香山‘江上琵琶’,韩退之《颖师琴》,李长吉《李凭箜篌引》,皆摹写声音之至文。韩足以惊天,李足以泣鬼,白足以移人。”——清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卷一李凭箜篌引李贺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吴丝蜀桐张高秋吴丝蜀桐:“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欲言音乐之美,先说乐器之精。写箜篌构造精良,借以突出音乐的高雅。高秋:秋高气爽,天空明亮透澈,自然看起来格外高远。既点明了演奏的时间,又写出了演奏的环境。张高秋:不仅是演奏的抽象动作,更易引起联想:音乐情韵高远饱满,直上云霄——像礼花一样,起于弦上一点然后发散到长空去。空山凝云颓不流“响遏行云”——《列子汤问》优美悦耳的弦歌声一经传出,飘散在寂寞山间的闲云都为之动容,凄然停步仿佛在俯首谛听。移情于物,把云写成具有人的听觉功能和思想感情。此处既侧面烘托箜篌声神奇美妙,也指演奏者技艺高超,以实写虚,亦真亦幻。薛谭学讴﹙ōu﹚于秦青,未穷青之计,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拊节悲歌,声震林木,响遏行云。薛谭乃谢求返,终身不敢言归。——《列子·汤问》译文:战国时期,秦国的薛谭向本国人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学完秦青的技艺,就自以为完全掌握了,便告辞回家。秦青没有挽留,第二天,在城郊的大路旁为薛谭饯行。席间,秦青按着节拍,慷慨悲歌。歌声振动林木,高入云霄,好像连浮动的白云也在驻足倾听。薛潭于是便道歉要求回到秦青身边,终身不再说起回家的事。江娥啼竹素女愁音乐变得愁苦郁闷,我们仿佛听到娥皇和女英在湘江边为舜痛哭不己,泪尽,继之以血,将湘江之竹尽染绯红;又仿佛在重温素女弹奏起五十弦瑟,令人悲不自禁……从侧面写出了音乐声的感人肺腑。面对这样出神入化的音乐,人们不仅要问,这是谁呀?能够弹奏也这么感人的音乐?有人告诉我们,这原来是李凭在国都之中弹奏箜篌。李凭中国弹箜篌点出演奏者的名姓,并且交代了演奏的地点。中国:即国之中央,意谓在京城。诗人故意避开了叙事性的交代和直说,另作精心安排,先写琴,写声,然后写人。这样,突出了乐声,有着先声夺人的艺术力量。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玉碎,状其声之清脆;凤叫,状其声之和缓。蓉泣,状其声之惨淡;兰笑,状其声之冶丽。——《李贺诗歌集注》(王琦)“昆山玉碎”写音乐之强,表现乐声极其激昂,具有很强的爆发力和压倒一切的气势。“凤凰叫”写音乐之弱,音乐转为如泣如诉的温婉,忧伤情绪在温婉中绵延。“芙蓉泣露”承上句,以哭泣的声音摹写乐声的凄惨悲抑,“香兰笑”,描写乐声转为欢快,描摹出音乐的流丽爽朗。“昆山句”以声写声,但可以唤起音乐的形象感:“昆山玉碎”可以唤起山崩地裂的形象感(乐声乍起的壮观),“凤凰叫”可以唤起孤独哀鸣的形象感(乐声的幽怨)。“芙蓉句”以形写声:“芙蓉泣露”可以唤起残荷滴露的形象感(乐声的悲切),“香兰笑”可以唤起兰花盛开宛如笑靥的形象感(琴声的欢快)。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琴音不仅可以耳闻,而且可以目睹。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十二门:借指长安,当时的京城长安四面,每面有三个门,所以说是十二门。清冷的乐声使人觉得长安城沉浸在寒光之中——音乐具有不可抗拒的感化力和渗透力——整个长安城仿佛只有箜篌的美妙旋律在回荡。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紫皇:不用“君王”而用“紫皇”,不单是遣词造句上追求新奇。双关语,兼指天帝和当时的皇帝。”(一说:“紫皇”:道教称天上最尊的神为“紫皇”。这里用来指皇帝。)箜篌上的那二十三根丝弦弹奏出的妙音,连天上的玉皇大帝和人间的皇帝都为之感动。巧妙的过渡手法,承上启下,比较自然地把诗歌的意境由人间扩大到仙府。以下六句,诗人凭借想象的翅膀,飞向天庭,飞上神山,把读者带进更为辽阔深广、神奇瑰丽的境界。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那激越的声响,那憾人心肺的力量,震破了女娲所补的苍天;结果石破天惊,秋雨倾泻。这种想象是何等大胆新奇,出人意表,而又感人肺腑。秋雨密密匝匝的坠落声,可以摹状乐声的急促,也可以唤起连绵不绝的忧郁形象。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神妪:《搜神记》卷四:“永嘉中,有神现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所谓“神妪”,疑用此典。从这句以下写李凭在梦中将他的绝艺教给神仙,惊动了仙界。教:不但是对乐师的高度评价,更是对乐曲的无比赞赏,就是誉之为仙乐了。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老、瘦:匪夷所思,极平常的字用得极生动。鱼之愈老,活动意识愈淡,而今这沉稳的老鱼居然跳起波来,可见音乐感染力之大。蛟乃龙之健者,而今瘦了,想见是大病之中或者之后,如此瘦蛟而能翩然起舞,可见音乐己使之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舞蹈完成,乐曲结束。但是,成天伐桂、劳累不堪的吴刚还倚着桂树,久久地立在那儿,竟忘了睡眠;玉兔蹲伏一旁,任凭深夜的露水不停地洒落在身上,把毛浸湿,也不肯离去。听众听得入了迷,曲已终而意犹未尽。幽怨低回激昂凄惨清寒温婉欢快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说说诗中是怎样表现“箜篌”演奏出优美音乐的?1、侧面烘托,通过描摹音乐效果来衬托音乐本身。2、运用化无形为有形的通感手法和夸张手法。3、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用自由的想象和瑰丽的神话世界来表现音乐的世界。客有吹洞箫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赤壁赋》所用艺术手法和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曲终收拔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一样,都是侧面描写,表现音乐终结后,听众却沉浸在音乐所带来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脱出。《陌上桑》:“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侧面描写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那王小玉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明湖居听书·刘鹗琵琶行白居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听颖师弹琴韩愈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颖师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①颖师:名颖,师是僧的通称。来自天竺,元和间在长安,以弹琴著名,李贺有《听颖师弹琴歌》记其事。②相尔汝:关系亲密,互称尔、汝。③未省(音醒):不懂。丝篁:丝、竹,即弦乐器和管乐器,这里泛指音乐。④冰炭置肠:冰极冷,炭(火)极热,指两种相反的情感剧烈冲击。•开头即紧扣“听弹琴”展现音乐境界。前两句写琴声轻柔细屑,仿佛小儿女切切私语,互诉衷肠。三、四句写琴声骤变昂扬,有如勇士冲锋陷阵,杀声震宇。五、六句又由刚转柔,宛转悠扬,呈起伏回荡之姿。琴声飘忽不定、若有若无,难于捉摸,却逗人情思。七、八句形容在一片和声泛音中主调高扬,怡似百鸟喧啾声中忽有凤凰引吭长鸣。九、十句摹写声调由高滑低,戛然而止,就像攀登险峰,在再也无法升高分寸的时候突然失足跌落,直跌到谷底。•以上十句,连用贴切生动的比喻,把飘忽多变的乐声转化为绘神绘色的视觉形象,并且准确地表现了乐曲蕴含的情境。诗人在运用不同比喻时还善于配合相适应的语音,更强化了摹声传情的效果。以下八句写自己听琴的感受,既对复杂多变的琴声起侧面烘托作用,又含蓄地传达了自己的某种情感共呜,加强了全诗的抒情性。•听琴而“起坐在一旁”——忽而站起,忽而坐下——顾不得对“一旁”的弹琴者有无干扰;仅五个字,便以形传神,通过听琴者情感波涛的剧烈变化,烘托了琴声的波澜叠起、变态百出。前面写琴声由高滑低而用“跻攀分寸不得上,失势一落千丈强”的比喻,此时诗人“推手遽止之”,不让颖师再弹下去,而自己的反应却是“湿衣泪滂滂”,表明正是这种情境触发了诗人的身世之感。此诗作于元和十一年(816)因受谗言被降为右庶子以后。仕途“跻攀”,“分寸”之升,已极艰辛,而一旦“失势”,即“一落千丈”。由琴声而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原是很自然的。•此诗与白居易的《琵琶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各有独创性而异曲同工,都是摹声传情的杰作。艺术手法:《李凭箜篌引》主要描写音乐产生的艺术效果(侧面烘托),对于音乐旋律本身的起伏跌宕着墨并不多,只有“昆山……笑”两句(正面描写)。《琵琶行》主要通过比喻描摹音色的强弱缓急,为直接描写的手法,“江州司马青纱湿”为侧面烘托。《听颖诗弹琴》前十句运用形象的比喻摹写琴身的起落变化,并且描摹出音乐所表现的意境,是直接描写;后八句用抒情表达听琴的感受,是侧面烘托。风格《李凭箜篌引》李贺纯为描摹音乐,没有诗人的情感寄托,风格凄寒冷艳、浪漫瑰丽。《琵琶行》是一首叙事诗,在描摹音乐时也在叙述和抒情,琵琶女弹奏时的情态动作和作者的身世体验都穿插其中,其风格平易感伤。《听颖诗弹琴》前十句写琴声,后八句写诗人的听乐感受,至于琴声引发了怎样的人生体验,并未直言,因此此诗风格悲怆含蓄。
本文标题:《李凭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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