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访问三七文档
有白学先生,以为中国圣人,经论百世,其德弘矣智周万变,天人之理尽矣。道无隐旨,教罔遗筌聪【聪,原本作囗】叡迪哲,何负于殊伦哉﹖有黑学道士,陋之。谓不照幽冥【冥﹕原本作宜】之途,弗及来生之化。虽尚虚心,未能虚【虚,原本作囗】事,不逮西域之深也。于是白学,访其所以不逮云尔【尔,原本作尒】。译文:有个叫白学的先生,被认为是中原的圣人,知识百世罕见,道德广大智力无所不包,无论是天道还是人事没有不知道的,他的理论没有说不明白的,他的教化没有不能用富有哲理的语言解释的,又有什么比不上所谓的不寻常之辈呢?然而却有黑学道士,看不起他,认为不照亮黑暗的路,达不到来生的演化。虽说崇尚虚心的境界,却达不到虚事的境界,比不上西域见解的深刻,于是白学先生就来问问自己哪里不行。白曰﹕『释氏所论之空,与老氏所言之空,无同、异乎﹖』黑曰﹕异﹗释氏即物为空,空物为一。老氏有、无两行,空、有为异,安得同乎﹖白曰﹕『释氏空物,物信空耶﹖』黑曰﹕然﹗空又空,不翅于空矣。译文:白说:佛家所说的空,道家讲的空,一样么?黑说:不一样,佛教万物本质就是虚空,道家探讨有、无两个概念,怎么能一样呢?白说:佛家说万物本质是虚空,万物就真的是虚空吗?黑说:没错,空了有空,不仅是空了。白曰﹕『三仪灵长于宇宙,万品盈生于天地,孰是空哉﹖』黑曰﹕空其自性之有,不害因干鶠【泰,原本作太】山蔑累息之固。兴灭无常,因缘无主。空在于性理,所难据于事用,吾以为囗矣。白曰﹕『所言实相,空者其如是乎﹖』黑曰﹕然﹗译文:白说:天地人永恒存在于宇宙之内,万物生息繁衍在天地之间,哪个是你所谓的空呢?黑说:空的本质的存在,不会因为泰山压顶的重力而消失,事物兴起消灭没有一定规律,因果发展也没有一个主宰,空的概念也就在事物的这种本性里,不能用具体的事物来比拟,难以用来(此处原文缺失)。白道:你说的确实有理,空可不就是这样么?黑说:是啊!白曰﹕『浮变之理,交于目前。视听者之所同了耶﹖解之以登道场,重之以轻异学,诚未见其渊深。』黑曰﹕斯理若近,求之实远。夫情之所重者虚【虚,原本囗】,事之可重者实。今虚【虚,原本作囗】其真实,离其浮伪。爱欲之惑,不得不去。爱去,而道场不登者,吾不知所以相晓也。译文:白说了:表象的变化,交织眼前,耳闻目见是相同的认识么?找了许多方法试图了解,加上否定异端的学说,实在不了解这个深刻的概念。黑讲到:这个道理看似容易,其实很难了解,感情看重虚无,事物可以认知的却只有实实在在的。现在用虚无的观点去看那些真实,把本质和表象分开,欲望喜爱的困惑,不能不舍弃。感情舍了,却说找不到正确的方法的人,我也不知道怎样让他明白了。白曰﹕『今析豪空树,无伤【伤,原本无】垂荫之【茂,原本作囗】。离材虚【虚,原本作囗】室,不损轮奂之美。明无常增其渴阴【渴阴,原本作囗荫】之情,陈苦伪【苦伪,原本作若偏】笃其竞展【展,原本作辰】之虑【虑,原本作囗】。贝锦以繁采发辉,和羹以盐梅致旨,齐侯追爽【爽,原本作囗】鸠之乐,燕王无延年之术。恐和合之辩,危脆之教,正足恋其尝好之欲,无以倾其爱竞之惑也。译文:白说:这么说无论怎么砍虚无之树,也不会损害它的茂盛;把房子拆了,也不会减少它的美感。说明了万物无常反而增长了人们的需求的意识,讲通了万事假象反而助长人们的竞争的念头。贝锦靠着花纹增辉,和羹靠着盐梅美味,齐侯最求一时的快乐,燕王没有延年的法门,只怕缜密的思辨、高深的教训,正好足以迎合他的享乐的欲望,不会减少他劳碌的困惑。黑曰﹕斯固理绝于诸华,坟、索【索,原本作素】莫之及也。』白曰﹕『山高累卑之辞,川树积小之咏,舟壑火传之谈,坚白塘驷【塘驷,原本作塘肆】之论,盖盈于中国矣。非理之奥,故不举以为教本耳。子固以遗情遗景,虚【虚,原本作囗】心为道。而据事剖析者,更由指掌之间乎﹖』译文:黑说:这当然是道理不同于虚言,古代贤人的理论都比不上了。白说:山高是因为从低一点点堆积而起,树大是从小一点点长大。类似于舟壑火传和坚白塘驷的言论,在中国已经泛滥了。这些不是道理深,而是不拿它说教,你固然已经遗开情景,用虚无之心探索道理,然而探索分析,能在指掌之间完成么?黑曰﹕周,孔为教,正及一世,不见来生无穷之缘。积善不过子孙之庆,累恶不过余殃之罚。报效止于荣辱,诛责极于穷贱。视听之外,冥【冥,原本作囗】然不知,良可悲矣。释迦关无穷之业,拔重关之际。陶方寸之虑,宇宙不足盈其明,设一慈之救,群生不足胜其化。叙地狱则民惧其罪,敷天堂则物欢其福。指【指,原本作囗】泥洹以长归,乘法身以遐览。神变无不周,灵泽靡不覃。先觉翻翔于上世,后悟腾翥而不绍。坎井之局,何以识大方之家乎﹖译文:黑道:周公,孔子的教化,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那么一辈子。善的积累不过恩流几代,恶的积累无非毁了自己的余生,报应最多只是荣辱,惩罚顶多就是贫贱,感觉之外,都是不可知的,真可悲了。佛祖关心没有尽头的业,攻取难关的界限。培育出有限的思想,宇宙都不足以盛满他的明达,设置一个慈悲拯救,众生都不够受他的教化。叙述地狱人们就害怕获永久的罪,设置天堂则人人要享永恒的福。乡泥潭永远离去,法身却远远地注视着众生,神圣的变化没有达不到的地方,神圣的恩泽没有不施舍的地方。早觉悟的在上世飞舞,后觉悟的也跟着翱翔不断。见识短浅的人,怎么能够理解无上的释迦呢?白曰﹕『固能大其言矣﹗今效神光无径寸之明,验灵变罔纤介之异。勤诚者不睹善救之貌【貌,原本作囗】,笃学者弗克陵虚【虚,原本作囗】之实。徒称无量之寿,孰见期颐之叟﹖咨嗟金刚之固,安觌不朽之质。苟于事不符,宜寻立言之指。遗其所寄之说也,且要天堂以就善,曷若服义而蹈道?惧地狱以敕身,孰与从理以端心?礼拜以求免罪,不由祇肃之意。施一以邀【邀,原本作激】百倍,弗乘无吝【吝,原本作囗】之情。译文:白说:你真是说大话了!如今查看所谓神光没有一丁点光明,检验灵变却没有丝毫不同,一心向佛的没看出来得到什么拯救,认真学业的也没能找到证明所谓虚的证据。自己说什么万寿无疆,谁看到真有年过期颐的人?感叹金刚不坏之身,你看过不朽的躯体么?如果跟事实有出入,就该反思自己的话。忘了自己寄托灵魂的学说,还要为了进天堂而做善事,怎么比得上顺从道义?害怕下地狱才自我约束,怎么比得上修养自身端正心态?为了免罪才拜佛,不是真的敬重佛祖。付出了一点却要很多,是不知廉耻。美泥洹之乐,主耽【耽,原本作囗】逸之虑【虑,原本作囗】。赞【赞,原本作囗】法身之妙,肇【肇,原本作囗】好奇之心。近欲未弭,远利又兴。虽言菩萨无欲,群生固以有欲矣﹗甫救交敝之氓,永开利竞之俗。澄神反道,其可得乎﹖』译文:以糜烂中享受奢靡为美,沉溺于淫逸之乐中。赞叹法身之精妙,端正好奇之心。近在眼前的欲望还未实现,远处的利益又浮起于心中。虽说菩萨没有欲念,终生却是生而有欲望的。应广泛救助社会底层的人民,永世展开对世俗利益的竞争。为神灵安宁而违反道义,这样怎么可以?黑曰﹕不然﹗若不示以来生之欲,何以权其当生之滞﹖物情不能顿至,故积渐以诱之。夺此俄顷,要彼无穷。若弗勤春稼,秋穑何期﹖端坐井底,而息意庶虑者,长沦于九泉之下矣﹗译文:黑说:不是这样!如果不通过对来生的欲望来表示,怎么能够权衡出今生的真正阻碍?物语和情感不能瞬间产生,所以能够沉积于心而逐渐诱惑人。追求这一会儿,又想要那个没完没了。如果春天不辛勤耕作,秋天何时收获?坐在井底什么也不想的人,早就长眠于九泉之下了!白曰﹕『异哉﹗何所务之乖也﹗道在无欲,而以有欲要之﹗北行求郢,西征索越。方长迷于幽都,永谬滞于昧谷。辽闽、楚,其可见乎﹖所谓积渐者,日损之谓也。当先遗其所轻,然后忘其所重。使利欲日去,淳白自生耳。岂得以少要多,以麤【麤,原本作囗】易妙﹖俯仰之间,非利不动。利之所荡,其有极哉﹖译文:白说:(怪了)(和追求相差太远了!)道在于没有欲望,而用欲望来索取它!(向北走却以郢-楚国国都,这里指南方-为目的,向西走却以东越为目的)(那就要永远迷失在黑暗中,徘徊在深谷里)。辽闽、楚,可以见到吗?所谓的积累,实际是削减罢了)(应当)忘记所轻视的,然后忘记其所重视的。使利益和欲念日渐离去,纯白自然就能生出。怎么能够用少来要求多,用粗劣换取精妙?眨眼之间,没有利益就不动心。利益所损害的,哪里有极限?丹【丹,原本无】青眩媚彩之目,土木夸好壮之心。兴靡费之道,单九股之财。树无用之事,割群生之急。致营造之计,成私树之权。务劝化之业,结师党之势。苦节以要厉精之誉,护法以展陵竞之情。悲矣夫﹗道其安寄乎﹖是以周、孔敦俗,弗关视听之外。老、庄陶风,谨守性分而已。』译文:(观赏红蓝漂亮颜色的眼睛,大兴土木工程的愿望)(花掉大量的钱财),(做没用的事情),(以剥削人民的必需品为代价)。计划营造,实际上化作树立自己的权利。)致力于(所谓的劝化之业,这里含有贬义)劝化之业,结成势力)。苦修为了索取严肃精进的声誉,护法为了(追求飞黄腾达的目的。太悲哀了!道寄放在哪里?这是因为周、孔重视世俗,不关心眼见耳闻之外的事。老庄陶冶风度,只是遵守本性要领而已。黑曰﹕三游本于仁义,盗跖资于五善。圣迹之敝,岂有内外﹖且黄、老之家,符章之伪,水祝之诬,不可胜论。子安于彼,骇于此。玩于浊水,违于清渊耳﹗白曰﹕『有迹不能不敝,有术不能无伪,此乃圣人所以桎梏也。今所惜在作法于贪,遂以成俗。不正其敝,反以为高耳。至若淫妄之徒,世自近鄙。源流蔑然,固【固,原本作因】不足论。』译文:黑说:游手好闲产生于仁义(三游大概是指游侠,他们祸乱街坊,却也打着道义的旗号)盗窃(盗跖是秦国著名强盗首领,却也用圣人的五善御下)滋生于五善。圣迹的缺陷,哪里有内外之分?况且黄老的学说,符箓伪善,水祝巫师的欺骗,无法说清。(同样的道理,在一个地方使你得到安慰,换个地方就能让你害怕)(沉溺在脏水里,跟清泉差得远去了)白说:只要有踪迹就不可能没有缺陷,任用权术不可能没有矫饰,此乃圣者所被约束之处。如今,可惜立法度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矫正)其缺陷,反而以此为荣。结果邪妄之辈,如今远近都是。(这里鄙我认为应该译成远方,鄙没有厌恶的意思但有看不起的意思,这里显然不当此用)源流已然渺然不清了,不值一论。黑曰﹕释氏之教,专救夷俗,便无取于诸邪?白曰﹕『曷为其然﹖为则开端,宜怀属绪。爱物去杀,尚施周人。息心遗荣华之愿,大士布兼济之念。仁义玄一者,何以尚之﹖惜乎幽旨不亮,未流为累耳﹗』译文:黑说:佛家的教诲,专为拯救世人,就不从他们身上有所取吗?白说:怎么可能是这样?在开端应该想到带有的后果)。因爱一事物而停止损害,尚且可以影响周遭的人。平息凡心舍弃追求荣华富贵的渴望,有志之士有救济天下的意识。仁义乃道的本质,怎么才能真的崇尚它?可惜隐藏的内涵没有被照亮,还没能变作人们的烦恼吧。黑曰﹕子之论善殆同矣,便事尽于生乎﹖白曰﹕『幽冥【冥,原本作囗】之理,固不极于人事矣。周、孔疑而不辨,释迦辨而不实。将宜废其显晦之迹,存其所要之旨。请尝言之﹕夫道之以仁义者,服理以从化。帅之以劝化者,循利而迁善。故甘辞兴于有欲,而灭于悟理。流说行于天解,而息于贪伪。译文:黑说:你所说的好与坏是一样的,这只是在有生之年如此么?白说:人死之后的事本来就不是活人能体会的,周、孔怀疑而不去明辨,释迦牟尼明辨而不实证。应该摒弃那些明显与隐晦的糟粕,而及留存其根本的旨意。用仁义来推导出它,用道理引导人们遵从教化。遵循利益走向美好。所以好听的话产生于欲望,消失于体悟)。而流言在无天道中盛行,在贪婪伪饰中平息。
本文标题:白黑论
链接地址:https://www.777doc.com/doc-8293613 .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