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经济利益个人权利自我与社会

˚Ø˚Ø˚Ø论文!经济利益!个人权利!自我与社会!汪丁丁!!#$%随着中国人均收入的持续增长!社会和谐问题日益凸显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状况及其恶化或改善!是政治权力结构和经济权利结构变动的结果各项可实施的福利政策!只要不改变权力与权利的结构!就是#治标$而非#治本$中国社会经济问题的研究可以借鉴西方的新政治经济学研究方法!将权力和权利的界定过程视为#社会博弈$%%%即人群与人群之间的利益冲突与利益协调的过程这篇文章旨在探讨社会博弈的行为经济学基础思想通常是由表及里的首先是#利益$概念!其次是#权利$概念!最后是#自我与社会的共生演化$概念思想的逻辑表达通常是由内而外的博弈理论&社会选择理论&公共选择理论!三者均假设已经存在着清晰界定了的#自我$和每一自我可能发生的偏好!然后假设存在着资源的初始配置或由这些初始条件界定了的可选方案的集合!最后研究这些自我所选择的行动方案之间的相容性相容的行动方案!不论具有何种性质!总可以视为下一时段类似过程的初始条件!依此类推!可以有演化社会的诸种理论行为科学与行为经济学诸理论!可视为是对上述研究方法的补充这里!首先!#行为$是可观测的!但不必是理性的!至少!不必符合经济学所假设的那种理性其次!#自我$不仅有身体而且是有情感和有社会意识的自我最后!由这样的自我及其行为所构成的群体反作用于每一自我及其行为!导致了自我与社会的共生演化目前!西方的行为经济学研究尚处于支离阶段!尚不能形成理论体系中国的经济学家!借助于中国文化与思想传统所提供的优势!不仅有能力学习行为经济学!而且有可能为这一学科建构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以下分别论述#自我$&#利益$&#权利$三项基本概念的行为经济学内涵&’()*+,-)*经济学的#自我$概念其实是身体的自我而非社会的和情感的自我!只不过!很尴尬地!汪丁丁!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浙江大学跨学科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席#新政治经济学评论#身体自我$被假设具有#完备理性$!于是它追求多巴胺分泌水平最大化的行为这样的行为模型!既不理性%%%它对例如#上瘾性$这样的现象提供的解释要么是不可信的要么是牵强的!也太偏离现实%%%根本没有这样的脑模型!不论是人脑还是一般动物的脑所以!澄清自我的社会本质和情感本质!对经济学未来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对行为科学的#自我$概念影响最大的行为学家!我认为是米德’#$#%&’((他在)哲学杂志*)*)+年发表的文章#社会自我$!基于他自己对动物和儿童姿态的符号互动论研究’米德!,--.!第二篇(!基于达尔文和冯特’/012&13/45(6(关于表情与姿态的解释!提出了一个他称为#社会自我$’7890’17&1:(的概念’米德!,--.!第三篇(根据我对米德思想的理解!社会自我或#自我的社会本质$是这样形成的+在给定情境!内的个体的姿态#!可引发其他个体$对#的反应%$’#(!$;)!,!,!&设群体内的个体数目是’!如果对#有相同反应的个体的数目足够多!即&足够接近’!则可形成对姿态#所引发行为的预期%’#(!而且!基于个体对%$所产生的各种效果的认知!行为%’#(的价值是可以预期的注意!%是想象中的其他个体的行为%$’#(!$;)!,!,!&因此!当想象’预期(这些行为时!在想象的世界里形成的是一个社会交往过程!即米德所谓#内置的对话$%%%或#主我$’即个体的身份(与#宾我$’即个体以另一个体$的身份(之间的对话符号#的意义!首先依赖于情境!!其次依赖于它对其他个体的意义%%%这些意义导致行为%$’#(!$;)!,!,!&!最后依赖于个体对其他个体的行为的认知与预期%’#(儿童习得语言的过程!同时就是将社会内置于心灵的过程#当这种姿态的会话进入个体的行动!使得其他有机体的态度能影响该有机体!而且该有机体能用它相应的姿态做出回答并在他自己的过程中唤起他人的态度时!一个自我便产生了$’米德!,--.!页)+)(符号意义的这一形成过程可以进一步演变为符号的逻辑意义的形成过程!即个体对于包括数目’在内的更多个体的数目#’趋于无穷$%%%所谓#泛化的他人$!想象这些个体之间的社会交往!可以导致普遍的意义%’#(米德指出+#从行为主义的观点看!思想和理性的这种普遍性和非个人性!是特定个体采取他人对自己所持态度的结果!是他最后把所有这些特殊态度具体化为一种态度或观点的结果!而他得出的这种观点可称为-泛化的他人.的观点$’米德!,--.!页)(沿着米德的思路!芝加哥社会学派的领袖人物布鲁墨尔’$&=&=6?143&=!)*..年被选为美国社会学会主席(确立了被称为#符号互动主义$的社会交往理论!成为当代最重要的社会理论之一该理论最核心的假设’?143&=!)*@A!页@%@*(!我认为可概括如下+’)(符号是!!#$%&’(#%)*+,-.一切意义的载体/’,(意义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发生&形成&演化/’+(社会通过这些符号互动的过程被嵌入于每一个体的心灵从而成为真实的社会/’B(一切社会现象都可被还原为符号互动过程并由此获得解释/’.(符号互动过程为人类行为提供意义/’A(人类思想是内置的符号互动过程沿着达尔文%冯特%米德%布鲁墨尔的思路!#社会自我$或#自我$的社会本质被揭示出来!今天已成为行为科学和心理学领域里的研究者们的共识过去)-年!行为经济学和实验经济学最重要的研究路向!是将#正义感$或它的特殊形式#公平$!引入博弈论和经济学!从而修正经济学家对理性行为的预期方式’C’05!)**+/D8E’F!G’H&’5(I0H345(!,---/D&1785!,--)/J’3&=&=’5(K2’1&=!,--+/I05H&=&6’1#!,--B/(&L0H5&3856’5(I05H&=!,--A/$&5=092’5($&5=092!,--A(米德的#社会自我$学说为这一研究路向提供了心理学和社会行为学基础因为!正义感和仁慈感!是社会性动物长期演化而形成的两种基本的社会情感它们的发生!按照休谟的看法!起源于个体之间相互同情的能力当这一同情被应用于其他个体所遭遇的痛苦时!就发生#正义感$而这一同情被应用于其他个体所得到的幸福时!就发生#仁慈感$事实上!与上述研究路向密切相关的!是行为经济学最近几年的一个研究主题%%%带有同情心的博弈行为’I’11M!,--)(上引I05H&=等人的脑科学研究!为#同情$行为提供了神经生理学基础另一方面!行为经济学研究也已经将#仁慈感$引入到经济分析当中来了这就是以桑塔费学派为主导的关于#利他主义$与人类合作行为的研究成果’05607&6’1#!,--+/N&2=’5(C89F&5’92!,--B/D8E’F!,--A(以上各项研究!在整体上已构成#自我$的情感实质!或者!可称为#情感自我$这一心智结构就演化阶段而言早于#社会自我$的发生!根据脑科学界公认的麦克林#三元$脑结构学说’汪丁丁!,--.!第一讲(!情感的脑结构形成于人类的哺乳动物远祖的演化时期!即#边缘系统$’103097M76&3(最初的情感发生器是杏仁核’’3MH(’1’(!当母兽试图辨识幼兽声音里可能包含的求助信号时!这一脑区就被激活晚近的研究报告显示!情感脑或#哺乳动物脑$的区域不局限于边缘系统’O&P84Q&6’1#!,--A(但人类的三种最基本的情感%%%幸福感&悲伤感&恐惧感!分别源自边缘系统的尾核&隔膜&杏仁核’81&3’5!)**./P’7&6’1#!,--./O&P84Q!,--,(不同的情感源自不同的脑区!所以人类常困于情感冲突例如!源自尾核系统的幸福感与源自隔膜系统的悲伤感同时发生!导致#悲喜交集$的感觉类似地!我们还有#爱恨相交$&#新政治经济学评论#希望与恐惧$&#嫉妒与幸福$&#将信将疑$&#惆怅$&#犹豫$以及更加高级和复杂的道德情感体验与人类情感所呈现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同时发生的!是人类社会交往活动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前引I05H&=等人’,--A(最近的报告表明!人类的脑内存在一种被作者们称为#共享情感的神经元网络$’72’=&(’::&960R&5&4=85’15&6E8=F7(的心智结构这一心智结构!很可能是从#镜像神经元$系统演化而来的后者被发现存在于诸如恒河猴脑内!当个体的视觉脑#见到$另一个体的某一动作%%%例如手的动作时!激活并发出模仿信号因此!镜像神经元系统为高级哺乳动物的模仿能力提供了生理基础又根据一份晚近发表的关于自闭症儿童脑电图的研究报告’S&=3’5&6’1#!,--.(!自闭症儿童的镜像神经元激活对脑电#!T波$的抑制过程!在这些儿童自己的手动作时可被观测到!但在他们视觉所见的其他儿童的手动作时不被观测到这一发现意味着!自闭症儿童的镜像神经元系统失灵!并且这一现象与他们的社会交往能力的缺失显著相关根据I05H&=等人的论文!共享情感的神经元网络有两项基本功能其一!在特定情境内!位于哺乳动物脑区的共享情感的神经元网络远比位于大脑皮质的理性神经元网络有更迅速并且往往更正确的反应由于这一功能!哺乳动物个体可以获得对某些特定危险或利益的#直觉$的认知其二!在特定情境内!共享着情感神经元网络的许多动物个体可以协调行动不论在日常生活还是在危机应对中!这一功能都可强化群体内个体成员的社会性基于社会情感网络的这一协调功能!许多社会性动物能够建立自己的产权制度远早于I05H&=等人!米德在)*,,年发表于)哲学杂志*的一篇文章里!将#制度$界说为群体成员对同一姿态的全体一致的反应他并且以对#偷窃$姿态的反应为例!说明了财产权利的起源’米德!,--.!页)+)(这样!我们看到!每一个经济人的自我!其实都是三重的+身体自我&情感自我&社会自我基于#完备理性$假设的经济人!已经预先排除了情感自我与社会自我一旦我们试图偏离完备理性假设!我们处处都会遇到经济人的情感自我’正义&嫉妒&怨恨&内在幸福(与社会自我’道德判断&文化传统&信仰与自我实现(真实的理性选择!总是这三重自我在三个不同维度’物质的&精神的&社会的(的&往往相互冲突的诉求达成某种协调的结果./0123412自我在上述三个相互有所重叠的维度上的诸多诉求!不论是物质的%%%身体自我的诉求!#!#$%&’(#%)*+,-.或是精神的%%%情感自我的诉求!还是社会的%%%社会自我的诉求!总是表现为#兴趣$’05U6&=&767(这一语词在中文传统里有远比#利益$’056&=&767(宽泛得多的涵义!尽管这两个中文语词对应着同一个英文单词从心理学视角看!兴趣决定注意力的方向和强度心理学家尚未完全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兴趣是否必须进入意识0换句话说!很可能存在着远比我们意识到的兴趣种类更多的无意识的兴趣今天!多数心理学家接受这一看法在引发注意或#好奇心$的几乎无数种类的兴趣当中!只有一小部分可以称为#利益$%%%政治的&经济的&社区的&宗教的&文化的等等在人类关心的诸多利益当中!经济利益及其获取方式!是经济学研究的主题自)**-年代中期开始!脑科学知识在经济学家当中迅速普及!从而我们应重新界定#经济利益$这一概念为了这一目的!我们应对经济学思想史作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概括性的回顾由马歇尔集大成并发展至今的新古典经济学!其实源自两个不同的思想传统其一是休谟和斯密的苏格兰启蒙思想传统!其二是边沁和密尔的英格兰功利主义传统前者远比后者深沉和幽暗!因此!斯密的经济学和道德哲学含有一些悲观的基调!并且在他的晚年!这一悲观基调越来越强烈’汪丁丁!,--(即便在)国富论*里!斯密也一再阐述他认为正确的幸福观!他对#美国道路$的评价和对#西欧道路$的评价使读者难以忽视他毕生关于#幸福$的斯多亚式的看法与斯密的幸福观完全不同!边沁将幸福等同于#快乐$!从而!他的经济学简单地就是#快乐$和#痛苦$的计算这一简约主义的经济学传统!对转向社会主义之前的小密尔产生了重大影响如马歇尔所说!小密尔几乎是)*世纪中叶至末叶英国硕果仅存的经济学家在他的影响下!包括边际效用理论在内的经济学传统!总是倾向于将#幸福$’2’VV05&77(简约为#快乐$’V1&’74=&(!从而英格兰的经济学日益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