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约束对商业银行信贷扩张的影响

-1-资本约束对商业银行信贷扩张的影响：1998-2007——基于中国14家商业银行面板数据的分析徐明东蒋祥林陈学彬①（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上海200433）摘要：本文对Kopecky-VanHoose(2004a)理论模型进行简化的基础上分析了资本充足率约束对银行信贷资产配置影响的微观机制。利用1998-2007年期间中国14家商业银行数据所作的经验研究发现：（1）1998-2007早期中国银行业面临的资本约束为“软资本约束”，但资本监管压力对银行资产组合配置的影响在逐渐增强，2003年银监会成立后，“硬资本约束”开始显现。（2）资本充足率约束引起的银行“惜贷”和“主动信贷”行为是解释2004-2007期间我国银行信贷波动的重要原因。（3）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对资本约束的信贷行为反应敏感性和强度存在显著差异，股份制银行的市场化行为更明显，自2003年以来其信贷扩张行为更加谨慎。关键词：资本监管；银行信贷扩张；资本软约束RegulationofBankCapitalandBehaviorofBanks’Lending:1998-2007——Evidencefrompaneldataof14commercialBanksinChinaAbstract：Thispaperanalyzesthemicro-mechanismsofimpactofcapitalrequirementonbanks’portfolioallocationbysimplifyingthemodelofKopecky-VanHoose(2004a).AndEmpiricalresultsfrom14paneldataofcommercialbanksinthe1998-2007periodinChinaindicatethat(1)intheearlyperiodcapitalconstraintissoft,andthecapitalregulatorypressureisbecomingstronger.AfterthesetupofCBRCin2003,hardcapitalconstraintisemerging.(2)Thebanks’unwillinglendingandactivelendingareimportantexplainingfactorsofthevolatilityofloangrowthinthe2004-2007period.(3)Thesensitivityandstrengthofbank’slendingreactiontothecapitalrequirementbetweenstated-ownedbanksandjoint-equitybanksaresignificantlydifferent.Andjoint-equitybankshavebeenmoreprudentialsince2003.Keywords:capitaladequacyrequirement;banks’lendingexpansion;softcapitalconstraint一、引言商业银行在我国金融体系中长期占据主导地位，银行信贷是非金融部门昀重要的融资渠道。1997-2007年期间存贷款增长率季度数据显示（见图1），贷款增长率具有明显的波动性，如何解释我国银行贷款增长率的相对高波动？传统理论对银行信贷扩张或紧缩现象的解释主要集中在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信贷渠道研究：以金融加速器效应为代表的资产负债表渠道（BalanceSheetChannel）和银行借贷渠道（BankLendingChannel）。随着资本监管在全球范围内的普遍实施和银行融资渠道日益多元化，准备金率在商业银行行为影响因素的作用逐渐下降，资本充足率标准成为影响银行行为的一个重要约束条件。理论上出现了强调资本约束对银行借贷成本和借贷数量影响的银行资本渠道（BankCapitalChannel）。①徐明东（1980-），男，四川仁寿人，经济学博士，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讲师，邮箱：[e-mail]；蒋祥林（1974-），男，广西全州人，管理学博士，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副教授，邮箱：[e-mail]；陈学彬（1953-），男，四川自贡人，经济学博士，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教授、博导。本研究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0503006）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08JC790022）的资助。-2-67891011120510152025301997‐031998‐092000‐032001‐092003‐032004‐092006‐032007‐09金融机构各项贷款增长率金融机构各项存款增长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图11998年以来中国金融机构各项存贷款增长率（数据来源：Wind资讯）长期我国国有商业银行的经营不存在资本约束，在既有经济增长模式和银行业制度安排下，国内银行普遍存在信贷扩张冲动（张杰，2003）。但低效率贷款扩张导致了中国金融体系风险的不断积聚，构成了中国金融系统潜在金融危机的根源。要打破银行系统的危机根源，需要对微观主体运行机制和监管机制进行重构，按照国际先进标准为微观银行的运营重新设计游戏规则成为必需的选择。中国人民银行1996年将资本充足率纳入银行资产负债考核指标、资本监管制度向全国性推广。2003年银监会成立、资本监管进入全面实质实施阶段。截至2007年底，资本充足率纳入我国银行资产负债考核指标已11年，资本监管进入全面实质实施也已5年，资本监管对我国商业银行信贷扩张行为具有怎样的影响、其影响机制如何？研究上述问题，对于我们理解商业银行信贷决策机制、评价我国资本监管实施效果，同时也为中央银行制定货币政策和分析货币政策效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的分析主要围绕上述两大问题展开。本文在对Kopecky-VanHoose(2004a)理论模型进行简化的基础上分析了资本充足率约束对银行信贷资产配置影响的微观机制。利用1998-2007年期间中国14家商业银行数据所作的经验研究发现：（1）1998-2007早期中国银行业面临的资本约束为“软资本约束”，但资本监管压力对银行资产组合配置的影响在逐渐增强，2003年银监会成立后，“硬资本约束”开始显现。（2）资本充足率约束引起的银行“惜贷”和“主动信贷”行为是解释2004-2007期间我国银行信贷波动的重要原因。（3）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对资本约束的信贷行为反应敏感性和强度存在显著差异，股份制银行的市场化行为更明显，自2003年以来其信贷扩张行为更加谨慎。本文的贡献主要有两点：一是在控制银行业市场化改革和监管制度改革变量基础上，对1998年以来我国银行贷款增速波动进行了系统分析，首次讨论了资本约束作用的动态变化以及国有和股份制银行对资本约束的信贷行为反应差异。二是从资本约束角度实证解释了2003-2007年期间我国银行贷款增速的波动。本文具体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文献回顾；第三部分理论模型构建，第四部分实证模型构建、变量选择与数据检验；第五部分是计量结果分析与解释；第六部分是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二、文献回顾-3-传统理论对银行信贷扩张或紧缩现象的解释主要集中在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信贷渠道研究：以金融加速器效应（FinancialAcceleratorEffects）为代表的资产负债表渠道和的银行借贷渠道（BankLendingChannel）。Bernanke等人（1999）提出的金融加速器模型（FinancialAcceleratorModel，简称BGG模型）在非对称信息导致的金融摩擦和信贷配给假设下研究了经济周期中企业净值变动对信贷需求和信贷供给意愿的影响，分析了银行信贷顺周期性的根源及其对经济周期波动性的放大作用。而银行借贷渠道则假定资本外生，强调由于货币政策或其他的原因导致的存款准备金变动对银行资产组合选择行为及其对货币创造的影响。在银行资金来源受限融资成本较高时，传统的银行借贷渠道作用相对较大，而随着CDs等银行融资渠道的拓展，尤其是在流动性过剩的环境下，准备金变量影响银行信贷供给作用下降。随着巴塞尔协议在世界范围内的逐步推广，以风险为核心的资本管理在银行资产组合配置中的作用日渐突出，有关资本监管对商业银行信贷供给、风险选择等影响的研究大量出现①。其中，对银行信贷供给影响研究中昀为关注的两个问题，一是资本监管的实施是否会导致信贷收缩，从而对经济产生不利影响；二是资本充足率约束会如何影响银行的信贷供给从而影响到货币政策的传导有效性。Thakor(1996)等的研究表明，监管资本要求上升提高了借款人从整个银行体系获取贷款的难度，短期内将降低银行体系的贷款总供给。Tanaka(2002)的研究表明，经济衰退时期商业银行信贷资产损失上升，在资本既定的情况下，为避免违反昀低资本要求而遭受监管当局的处罚，商业银行贷款供给对中央银行基准利率降低变得不再敏感，在IS-LM模型中表现为IS曲线斜率增加，变得更加陡峭，扩张型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受到制约。VandenHeuvel(2002)建立的“银行资本渠道”的动态模型认为，银行的信贷行为取决于银行的财务结构、信贷机会和市场利率，并且不存在完美的银行资本市场，由于银行资产的期限长于负债期限，货币当局提高短期利率实施紧缩型货币政策，将导致商业银行盈利能力下降，除非商业银行大幅度降低利润分配，否则从长期来看银行资本充足率将不断下降，降低了银行信贷供给能力，放大了货币政策利率传导机制的作用。另外，Kopecky和VanHoose(2004a，b)针对货币政策的两种不同操作目标(利率或准备金)，着重研究了资本约束对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影响，研究表明随着资本监管实践的发展，银行资本渠道重要性日益提高。Markovic（2006）引入银行资本渠道的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表明，尤其在银行系统因结构性冲击大量影响到银行资产负债表时，银行资本渠道是货币政策传导的重要渠道，市场确定的资本充足率具有顺周期的特征，这种顺周期特征在经济衰退期将进一步加重经济的衰退幅度。在实证研究方面，Bernanke和Lown(1991)、Peek和Rosengren(1995)、Furfine(2000)、Matejasak和Teply（2007）等学者对美国的研究表明，资本监管的实施将会导致短期内银行体系信贷紧缩，对经济产生不利影响；资本不足银行的信贷供给对资本下降的反应强度明显超过资本充足银行。在美国之外，Hosono（2006）关于欧洲、Honda(2004)和Iwatsubo（2007）关于日本、Godlewski（2004）关于新兴国家等的实证研究也表明，资本约束对银行信贷会产生显著影响。Iwatsubo（2007）认为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日本股市的股票价格波动对商业银行信贷扩张能力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形成了“股市下滑—附属资本下降—资本充足率下降—贷款扩张受阻”的传导链条。长期以来，国有商业银行的经营不存在资本约束，国家信用的隐性担保使得国有银行的资本金多少只具有一定的会计意义（张杰，2003）。国内对银行信贷波动研究主要从经济金融体制和传统货币政策渠道角度展开研究。高晓红（2001）认为，我国商业银行传统的信贷管理制度未能对信贷人员的代理行为形成有效的约束，从而导致国内银行普遍的信贷扩张冲动以及大量银行坏帐的产生。江曙霞等（2006）从地方政府、国有企业、银行三方共谋引致贷款扩张的制度机理角度来解释“信贷集中与扩张——软预算约束竞争——银行系统性风①VanHoose（2007）的一篇综述文章对资本监管对银行行为影响的理论文献作了归纳。-4-险”之间的内生逻辑。杨丽（2004）研究发现，1998-2002年期间我国银行信贷紧缩主要是受经济紧缩所致。随着国内资本监管的实施，国内部分学者开始关注银行资本监管对信贷供给的影响（刘斌，2005b；温信祥，2006；郭友等，2006；赵锡军等，2007）。刘斌(2005b)的实证分析表明，1998-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