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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日期:2008-1-24作者简介:蔡海瑶(1969-,女,韩山师范学院潮州师范分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外文学。2008年3月第21卷第1期Mar.2008Vol.21,No.1湖北函授大学学报JournalofHubeiCorrespondenceUniversity・文学艺术研究・吾谁与归蔡海瑶(韩山师范学院潮州师范分院,广东潮州521041[摘要]:生前寂寞的卡夫卡,身后却备受“哀荣”。他以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写出的作品,是否揭示了人类精神“暗疾”,才引起现代人的“共鸣”和青睐。阅读他的作品,难道不该自问:“微斯人,吾谁与归?”[关键词]:孤独;爱情;菲莉丝;卡夫卡热;精神领域[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5918(200801-0066-03现代派文学的一个最有影响的人物,是享年只有41岁的奥地利小说家弗朗兹.卡夫卡(1883~1924,他和法国的马采尔.普鲁斯特(1882~1941等,被认为是西方现代派文学的鼻祖。其实,卡夫卡的生活经历很简单,或许除了三次订婚三次解除婚约终生未婚之外,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1883年生于奥匈帝国的布拉格,是一个犹太商人之子;小学毕业后升入布拉格一所国立德语文科中学。1901年进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但在“专横有如暴君”的父亲干涉下,改学法律;1906年被授法学博士。翌年,他在一家保险公司任职。1908~1922年,他一直在半官方的工伤事故保险公司任职。1923年,他因病辞职,离开布拉格到外地休养。1924年,他病情恶化,病逝于维也纳附近的基尔林疗养院。这就是卡夫卡短暂而普通的一生,既没有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英雄业绩,又没有过骇世惊俗的举动;既非春风得意亦非穷困潦倒;既非一帆风顺亦非颠沛流离。从形而下看,真是平常人一个。但是,从形而上的精神层面来观察却迥然不同。卡夫卡瘦削的身材里面蕴含着一个充满了矛盾和冲突,痛苦和磨难,孤独和憤懑的内心世界。他曾给女友写过这样的信:“我走过的38载旅程,饱含着辛酸,充满着坎坷。”真是“看似平常却奇崛。”外表文静爱微笑的卡夫卡,内心是充满着怎样的孤独感呀。一、他是一个无归属感的异乡人为什么卡夫卡笔下的人物多是孤独的形象,而他们周围的环境又是一个冷漠的“陌生的世界”呢?这应归结于卡夫卡的生存环境。卡夫卡是一个犹太人,他不属于基督教世界,而他却又对犹太教义持异议;做为一个说德语的人,他不完全是捷克人;做为一个捷克人,他又是奥匈帝国的臣民;做为一个公司白领,他不属于资产阶级;而做为一个资产者的儿子却又不属于劳动者;做为一个职员,他认为自己是作家;可作为一个作家,他既无法完全从事创作也不珍惜自己的作品。正如他是一个二元帝国的臣民一样,他内心是一个二无的世界。这也就决定了卡夫卡性格上的矛盾性和两重性;无归属感、陌生感、孤独感、恐惧感便成为一种性格的衍化物。在这个他认为是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在他诞生的布拉格,在他的家里,他把自己看做是一个异乡人。他曾在日记里(1913.8.12写道:“现在,我在自己家里,在那些最亲近的,最充满爱抚的人们中间,比一个陌生人还要陌生。“这种人生体验和生活感受,使他写出《失踪的人》、《判决》、《变形记》等小说。卡夫卡作品里的主人公的思想经历常常带有作者本人的印记,因此他的作品具有较明显的自传色彩。卡夫卡想象自己突然如果变成了甲虫,家里人会怎样对待他?于是,就有了《变形记》:变成了甲虫之后的格里高尔羞于见人,老躲在里屋不出来,父亲十分不耐烦,母亲和妹妹却十分关心他。公司的秘书主任上门来了,要他去上班,如果不去,经理会怀疑他贪污了现款。当里屋被强行打开,每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母亲当场昏倒,父亲则恶狠狠地要揍他;秘书主任却一声尖叫。格里高尔到了这种地步,还牵挂着自己的工作,要秘书主任回去替他说说好话,以保住他的位置。只有妹妹同情哥哥的遭遇,每天照顾他。但久而久之,他渐渐地滋生了“虫性”,不原吃新鲜的食物,宁愿要腐烂的东西,说话的能力也渐渐消失了等等,每天只喜爱爬来爬去。格里高尔因为自己无法养家而深感负疚,眼看着家里的日子一天一天穷下来,妹妹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把哥哥锁在房间里,格里高尔在黑暗中孤独地死去。———略论卡夫卡及其作品的孤独感66小说中荒诞的痛苦,会将你刚刚举起的酒杯轻易击碎。如果你不是一个盲目的乐观主义者,你就不会无动于衷。卡夫卡也许只是想抒发一下他那无归属感的异乡人般孤独痛苦的心情,让小说中的主人公一变,没想到就变来了身后一个不可动摇的地位———现代派文学的代表人物。面对迟到的特殊“哀荣”,天堂里的卡夫卡是否已经找到了“归属感”?二、精神上的孤独感经常折磨他在卡夫卡身上,孤独感不仅是在生活中,在人际关系上,更重要的是在精神领域里。他是一个同班同学在谈判学生时代的卡夫卡时写道:“......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可是完全不可能成为知己,在他周围,仿佛总是围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他以那文静可爱的微笑敞开了通向交往世界的大门,却又对这个世界锁住了自己的心扉。......却始终以某种方式保持疏远和陌生。(见《卡夫卡》,瓦根巴赫著,韩瑞祥译,陕西人民出版社。自幼就折磨卡夫卡的精神上的孤独感,最初是他父亲的家长制的“威权”;长大以后,他又感受到国家统治者无处不在的“威权”。他当然不满这两种“威权”,但又深感难以摆脱,所以表面上只好任其摆布。然而,他的内心是黑暗苦痛,不知道人生的路在何方,始终充满着孤独、恐惧、迷惘。筑巢在黑暗里的卡夫卡就曾说过:“我被疯狂的时代鞭打以后,用一种对于我周围的每个人说来势最残酷的方式进行写作。”卡夫卡说到做到,于是,现实中愈演愈烈的父子冲突,也就隐晦地渗透进他的作品里。你看,《判决》里的父亲说:“你本来是一个无辜是孩子,可是说到底,你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所以你听着:我现在判你去投河淹死!”格奥尔格觉得自己被赶出了房间,一口气冲到河边,临跳水前还低声喊道:“亲爱的父母亲,我可是一直爱着你们的。”谁有这判决的权利?父亲?还是国王?抑或上帝?而谁又服从了错误的判决却依然表白自己的爱?这就是卡夫卡。我想,假如给卡夫卡换一个父亲,他是否还能成为卡夫卡?我想象不出一个失去双重压力(来自外界和内心的的卡夫卡是什么样子。当然,命运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备受孤独感折磨的卡夫卡因为不知道“吾谁与归”,才不会写出《城堡》。这好像就是一个没法结尾的故事。土地测量员K的目标是进入城堡,却止步于城堡外的村庄,找不到前行的路径,一切都是由于因果关系的不爽。首先是,谁聘他来做土地测量员,这就不能肯定。所以,一开头在桥头客栈,半夜里就有警卫来查K的暂住证,暂住证须到城堡主人伯爵大人那里领取,而没有暂住证K又不能进入城堡(连住在这村里也不行。其次,大概是由于城堡管理部门哪个环节的阴差阳错,警卫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就先把K放过了。可是,城堡行政运作中的原则是“绝对没有出现差错的可能性”,正如村长对K所说的,“即使偶尔出现一次差错,就像您的情况,谁又能肯定地说,这是一个差错呢?”在所有的事物中,这里都设下了互相驳难和彼此限制的前提。就像讽刺独裁者的一句著名台词:“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另外,K到这儿来的目的亦颇可疑。如果人家的聘约不能得到确认,你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呆下去呢?这难道没有非法移民混取绿卡的目的?或者照马克斯.勃罗德的说法,K有一种渴望“加入公众生活”的生命需求(见《城堡》出版后记。接下来,K只能羁留在村里继续重试登录。他通过巴纳巴斯传递信件,跟城堡建立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又试图通过把女弗莉达找门路,因为据说那娘们曾是城堡总管的情妇。问题是,K的连线并不可靠,而这些被可靠的关系和一个个迷雾重重的环节隐喻着过程无限性。故事的结尾是,K还在城堡外的迷魂阵里漫游。正如卡夫卡在笔记中写道:“目标已有,道路却无,我们谓之路者,乃踌躇也。”卡夫卡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有这样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孤独的生命个体遭遇“霸道”的社会壁垒的无可奈何。三、曾经奏响过跌宕起伏的爱情乐章尽管卡夫卡认为自己是一只“翅膀已经萎缩”的“寒鸦”,是“最瘦的人”但是,实际上,他既可以得到爱情,也可以婚娶(尽管他终生未娶,不过他的爱情时隐时现,带着病态和苦痛。1912年8月,29岁的卡夫卡在好友勃罗德家中认识了菲莉丝小姐。一个月后,卡夫卡就试着给菲莉丝写了信;又一个月后,菲莉丝回信了。从此,卡夫卡的生活中和西方现代文学史上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乐章被谱写出来。菲莉丝的回信点燃了卡夫卡对爱的渴望,他反复读了一二十遍,随即就又写信。几乎天天“鸿雁传书”,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写了400多封情书给菲莉丝的爱情还激发了卡夫卡的创作灵感,趁着写情书的“余情”,他还创作了《判决》《司炉》《变形记》等多篇小说。但是,随着爱情的进展,卡夫卡的内心世界又“二元”起来了。他一方面在内心深处“呼喊着最亲爱的姑娘.........”;另一方面又认识到“我内心世界是可怕的不安!”,担心婚后的家庭琐事影响他“与父亲的争斗中最终获胜的唯一保障”的写作。就在这犹豫不决的“二元”心态中,卡夫卡给菲莉丝的父亲写信,正式向其女求婚。很快,卡夫卡又突然改变主意,写出第二封信,说自己已属于文学,已无意求婚。信发出后,卡夫卡就出差维也纳,并来到意大利的里瓦。在里瓦,他结识了一位姑娘,享受了一次“艳遇”。而痴情的菲莉丝因突然没有了卡夫卡的音讯,就托女友格莱特去寻找他。没想到,卡夫卡却与格莱特发生了恋情,并使其“暗结珠胎”,而他还浑然不知。可卡夫卡几个月后又突然向菲莉丝求婚。菲莉丝念其“可怜”和“诚恳”,终于同意他的求婚。订婚庆典之后,菲莉丝获悉卡夫卡与格莱特的“越轨”行为,旋即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卡夫卡又迷失了方向,重新陷入孤独。没料到,半年后,格莱特突然给他来信,说他有与菲莉丝的恢复关系的可能。说实话,卡夫卡还有点思念她,于是很快就给格莱特回信。不久,他与菲莉丝的联系就重新开始。后来,卡夫卡与菲莉丝又见面了。一番“互诉衷肠”之后,卡夫卡又觉得她对自己作为“独特的作家”缺乏了解,有些失望。虽然他俩仍保持联系,但通信却明显减少。就这样过了一年半,卡夫卡又突然去找菲莉丝,两人一起过了10天的同居67生活,并第二次订婚。谁知,在谈到今后的生活,两人发生了较大的分歧,彼此都不让步,相互指责只考虑自己而不为对方着想。最后,他俩又不欢而散。时序到了1947年3月,卡夫卡为了潜心写作,自己租了套房独居。孰料,七月里的一天,菲莉丝竟找上门来,与卡夫卡重续旧情。于是,他俩第三次订婚,并又举行仪式。之后,卡夫卡颇为兴奋,他一边忙碌于出版事宜,想当专业作家;一边又开始为与菲莉丝结婚并建立家庭而操劳。在操劳间隙,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又冒出来:“如果我过一段时间死了,或者丧失了生活能力.........那我会说,是我自己撕碎了自己.....这个世界—菲莉丝是它的代表—和我在不停地冲突,这个冲突时避免不了的,它撕碎了我的身躯。”1917年8月的一个清晨,卡夫卡突然咯血不止,经住院治疗,他被诊断患上当时难治之症—肺结核。尽管在疗养期间,菲莉丝也来到他身边,并表示今后要同他一起生活。可卡夫卡坚决不同意,他说,鉴于现在的这种情况,只能放弃与你结婚,否则自己将背负着对你的罪感。卡夫卡最终痛苦地结束了与菲莉丝长达五年的畸变恋情,又回到享受着内心“孤独而又自由”的世界。菲莉丝后来与一位富翁结婚,并移居美国。她一直保存着卡夫卡写给她的500多封情书,视为“内心深处隐秘的个人财富”。二战后,随着卡夫卡的声誉日盛,在其挚友勃罗德和其他亲友的劝说下,加之她生病急需昂贵的医疗费,她才将这些情书低价授权给斯乔肯独家出版。这些情书的出版时卡夫卡唯一的一部真正完成了对“长篇小说”。四、最后的《地洞》在生命的最后8年里,卡夫卡虽一直饱受着肺结核的折磨,但仍笔耕不辍,其中最值得重视的是他最后没有写完的《地洞》。《地洞》写一个“没有防御能力”的无名小动物在地下到处打洞,处处设防,为了保护自己和保存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成天胆战心惊,生怕敌人来犯。因为“意外遭遇从来就没有少过”,“我能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任何来犯者吗?”尽管最后“敌人”也没有出现,但“我”无时无刻不遭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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