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化转型与企业生产效率_中国的经验研究

第10卷第2期2011年1月经济学ChinaEconomicQuarterlyVol10,No2January,2011*张杰,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研究院通信地址:北京海淀区中关村大街59号,100872;E-mail:[e-mail]李克,日本大学经济学部刘志彪,南京大学经济学院通信地址:南京市汉口路22号,E-mail:[e-mail]作者感谢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我国中长期经济增长与结构变动及其趋势研究:基于有限赶超发展模式制度约束和微观基础的理论与实证分析(09&ZD020);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研究的资助(08AJL00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租金和价值链治理视角的跨国公司研发外包研究:理论实证与中国的应对策略(70972063)作者特别要感谢匿名审稿人具有建设性的建议,当然文责自负市场化转型与企业生产效率中国的经验研究张杰李克刘志彪*摘要利用来自19992007年间中国企业层面的数据,我们从中国各省份地区的市场化进程和市场分割两个角度,实证研究市场化转型如何影响中国企业生产率我们的发现是:处于市场化程度较高的省份地区的企业拥有相对较高的生产率,而处于市场分割程度较高的省份地区的企业拥有相对较低的生产率这表明市场化进程促进了企业生产率的提升,而市场分割抑制了企业生产率的提升进一步的发现是:市场化进程和市场分割会通过出口创新研发活动以及外部金融机构贷款因素对企业生产率产生间接影响关键词企业生产率,影响因素,市场化转型,市场化进程,市场分割一引言一个普遍形成的共识是,一国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必须立足于国内企业生产效率的可持续增长然而,Krugman于1994年在国际著名的外交杂志撰文指出,依赖出口导向发展战略的东亚国家(日本除外)的经济增长完全可以用要素投入数量的增加来解释,TFP并没有贡献,由此,他推断,东亚经济增长的成分中并没有技术创新和技术进步的作用,东亚国家的经济增长不可持续很显然,正如林毅夫和任若恩(2007)等所指出的那样,答案是否定的立足于观察发展中国家的现实,企业TFP的提高,既可能来源于企业对相对先进生产设备的广泛使用,来源于企业的自主创新研发活动,也可能来源于发展中国家企业参与全球市场出口所获得的出口中学习效应,以及企业所面临的外部高速增长的需求空间环境,乃至企业自身的各种能力572经济学第10卷建设,等等更为重要的是,发展中国家企业TFP的提高,也可以是由其自身所处的以市场化为取向的制度环境改革与完善所带来的特别是对于那些正处于市场化转型过程的发展中国家而言,这种促进作用可能更为有意义本文的目的就是以中国的市场化转型背景为例,实证考察各省份地区的制度环境转型过程中市场化进程存在的差异不平衡性以及市场分割的存在及其分割程度的不同,是否会对企业生产率造成影响而且,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细致考察各省份地区在历经市场化转型的过程中,市场化进程存在的差异和不平衡性以及市场分割程度的不同,是否会通过影响企业的出口创新融资等行为影响到企业生产率,并初步分析其中的作用机理本研究对现有文献构成了以下几点发展:第一,目前学术界从市场化转型视角来关注企业生产率的文献相对较少,对此问题的认识也非常有限我们认为,这有可能使得我们在分析类似于中国这样处于市场化转型背景的发展中国家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因素与演化趋势时,未必能够得到一个准确的解释,从而不利于我们对现有经济改革措施效果的判断以及今后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整与变革第二,尽管现有文献已经指出制度环境因素会影响到一国的经济发展,但少有研究从企业这个微观角度去分析和检验市场化转型究竟对发展中国家企业生产率造成了何种影响本文从中国各省地区市场化进程的差异与不平衡性以及市场分割程度的差异这两个典型事实出发,细致讨论了它们对企业生产率的作用效应,从而加深了对中国以市场化为取向的转型和改革效果以及此过程中所存在问题的认识第三,中国以市场化为取向的转型和改革过程中,各省份地区市场化进程的差异与不平衡性以及和市场分割程度的不同,也必然会影响到企业的出口创新与融资等行为,进而对企业生产率产生不确定的影响我们在研究中考虑了这些交互效应的作用,这为该领域的研究增添了补充证据二什么因素影响了企业生产率:相关文献回顾近年来,出口与企业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受到学者的广泛关注首先,出口能否促进企业生产率提高有两种理论假说的解释:其一是自我选择(self-selection)行为假说,认为出口国外市场需要支付更高的固定成本与沉淀成本,因此,只有那些生产率较高的企业才会主动选择出口行为(Melitz,2003;Cleridesetal.,1998;Bernardetal.,2003;Kim,GopinathandKim,2009);其二是出口中学习(learning-by-exporting)假说,认为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参与到全球出口市场,使得其能够接触和学习到发达国家最先进的生产制造技术研发与管理方式,促进了发展中国家企业生产率的提高(DeLoecker,2007;Castellini,2001)其次,创新因素也得到学者的密切关注HallandMairesse(1995)第2期张杰等:市场化转型与企业生产效率573Crepon,DuguetandMairesse(1998)Benavente(2006)MohnenandMairesse(2003)VanLeeuwenandKlomp(2001)等学者利用不同国家不同时期企业层面数据的实证研究都发现这样的经验事实:企业的创新和研发活动可以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但是,也有部分经验证据表明,企业的创新与研发活动未必增强企业的生产效率(Fernandes,2008)再次,年龄和规模因素也被学者日益关注(1)年龄因素GrilichesandMairesse(1983)JensenMcGuckinandStiroh(2001)以及VanBiesebro-eck(2005b)等发现,企业年龄与企业生产率的增长之间呈现出一种负向关系,年龄较轻企业的生产率要高于年龄较老企业的生产率但是,也有研究发现,企业的年龄与企业TFP之间呈现出一种稳定的显著的倒U形关系(Fernandes,2008)(2)规模因素Lucas(1978)Jovanovic(1982)等学者最先指出:因为规模经济因素,企业规模是导致企业生产率异质性的主要来源之一,越是具有生产效率的企业其规模应该越大之后,众多研究使用不同国家不同时期的企业层面数据,希望证实或者推翻这个理论假说Re-gev(1995)VanBiesebroeck(2005a)等的实证研究支持这一假说然而,也有研究结果并不支持这一假说GrilichesandMairesse(1983)Fernandes(2008)等发现,企业规模与企业生产率之间呈现出一种负向关系Tybout(2000)就指出,针对发展中国家企业,并没有充分证据表明规模越大企业其生产率越低此外,还有学者从企业管理能力(BurkiandTerrell,1998;LallandRo-drigo,2001)外部金融环境(Fernandes,2008;刘小玄和吴延兵,2009)外部需求(MahadevanandKim,2003;刘小玄和吴延兵,2009)企业进入与退出(Hopenhayn,1992;FarinasandRuano,2005;李玉红等,2008),以及企业不同所有制类型(KoiralaandKoshal,1999;Shiferaw,2008;Ghosh,2009)等因素方面,探讨它们对企业生产效率的影响效应以及内在作用这些研究为我们理解和识别一国的企业生产效率的影响因素作用机理以及演化趋势,无疑提供了一个较为全面的研究框架然而,我们注意到,从制度层面因素关注企业生产率的研究文献似乎并不多见实际上,大量研究都一定程度上发现,制度是影响一国企业乃至产业层面生产率的重要因素(Williamson,1985;GrossmanandHart,1986;AcemogluandJohnson,2005)中国正历经市场化取向的转型和改革,在此过程中有两个现象值得重视:一是中国整体的市场化进程取得了显著的进步,然而,中国不同省份地区的市场化进程存在显著的差异性和不平衡性;二是中国的各省份地区之间普遍存在市场分割现象,而且这种分割程度在不同省份地区之间存在差异性很显然,要研究中国背景下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因素和演化趋势,就不能回避这两个重要的制度环境因素对其可能的作用效应更深入看,制度还会通过影响企业的出口融资行为与创新研发活动,574经济学第10卷进而影响到企业的生产率从出口方面来看,Levchenko(2007)和Nunn(2007)最先关注到制度因素是构成国家间国际贸易比较优势的重要来源朱希伟等(2005)发现中国国内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所造成的市场分割是影响中国企业出口行为的重要因素张杰等(2008)指出,社会信用体系缺失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缺位这两个制度层面因素会对中国本土企业的出口行为造成扭曲性影响效应金祥荣等(2008)揭示法律制度和产权保护制度因素对省际地区出口差异有着显著影响效应从金融方面来看,制度因素与一国金融发展以及金融发展模式之间的关系近年来也得到了学界广泛关注(LaPortaetal.,1998;BeckandLevine,2002;林毅夫等,2009)中国各省份地区间市场化进程的差异以及市场分割的存在显然会影响到地区间金融发展的不平衡性,进而影响到中国不同省份地区企业的融资行为从创新方面来看,中国各省份地区间市场化进程和市场分割程度的差异,还有可能会对中国不同省份地区企业的创新研发行为造成影响企业创新研发活动与外部制度环境中能否提供有效的激励机制存在更为密切的内在联系三数据与研究设计(一)数据来源及处理本文采用的是国家统计局的19992007年间的工业企业统计数据库,其统计对象包括全部国有和规模以上(主营业务收入超过500万元)的非国有企业我们挑选了其中的按二分位的行业划分标准的1343行业所有的制造业企业具体的调整方法可参照李玉红王皓和郑玉歆(2008)的处理方法(二)计量模型设定与研究变量定义1例如,我们发现企业创新研发活动与人力资本因素高度相关,放入人力资本因素会产生多重共线性问题因此,我们没有在计量模型(1)中放入人力资本因素借鉴以上我们所总结的文献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因素的分析,在尽可能考虑到计量模型可能的变量遗漏和多重共线性这两个问题平衡基础上1,并且重点考虑到中国企业所处于的转型背景,以及结合我们样本数据的实际特点,我们采用如下的计量模型:tfpijkt=0+1institutionkt+2exijkt+3r&dijkt+4loanijkt+5institutionjktexijkt+6institutionjktr&dijkt+7institutionjktloanijkt+8ageijkt+9sizeijkt+10size2ijkt+11manageijkt+12multiijkt+13salejt+jtijkt+ownshipijkt+ryear+rindus+rprovince+ijkt.(1)第2期张杰等:市场化转型与企业生产效率575在计量模型(1)式中,ijkt分别表示企业行业省份与年份tfp表示企业TFPinstitution表示各省份地区的制度环境因素,由marketkt和disegkt两个指标来表示其中,marketkt是反映各省份地区市场化进程的制度因素指标,使用樊纲和王小鲁(2001,2003,2004,2006)开发的中国市场化指数体系(19972005)中各省份地区的市场化指数2该指标的特点是基于大量的实地调查数据,通过对中国不同省份的减少商品市场上的地方保护对生产者合法权益的保护知识产权保护减少政府对企业的干涉以及金融业的市场化等六个方面的市场化进程指数的加权综合所得disegkt是反映各省份地区市场分割的制度因素指标,构造方法是利用各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