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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关于屈原的争论汉代关于屈原的争论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刘安:淮南王安叙《离骚传》,以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浊秽之中,浮游尘埃之外,嚼然泥而不滓。推此志,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司马迁: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絜,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絜,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蝉蜕於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突出屈原作品“怨刺”的特点,赞扬屈原的高洁精神,推崇屈原作品中寄托深远的比兴方法。第二阶段:扬雄:《汉书·扬雄传》:“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主张明哲保身,反对屈原投江,并作《反离骚》以示已意。班固:今若屈原,露才扬己,兢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沈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多称昆仑、冥婚、宓妃、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谓之兼诗风雅,而与日月争光,过矣!然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后世莫不斟酌其英华,则象其纵容。自宋玉、唐勒、景差之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刘向、扬雄、骋极文辞,好而悲之,自谓不能及也;虽非明智之器,可谓秒才者也。(《离骚序》)不明哲保身,多虚妄之语。同时,我们也应注意,班固对屈原虽有评价,但评价不低。第三阶段:王逸:且人臣之义,以忠正为高,以伏节为贤。故有危言以存国,杀身以成仁。是以伍子胥不恨于浮江,比干不悔于剖心,然后忠立而行成,荣显而名著。若夫怀道以迷国,详愚而不言,颠则不能扶,危则不能安,婉娩以顺上,逡巡以避患,虽保黄耉,终寿百年,盖志士之所耻,愚夫之所贱也。今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如砥矢,言若丹青,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而班固谓之露才扬己,况于群小之中,怨恨怀王,讥刺椒、兰,苟欲求进,强非其人,不见容纳,忿恚自沉,是亏其高明,而损其清洁者也。昔伯夷、叔齐让国守分,不食周粟,遂饿而者,岂可复谓有求于世而怨望哉?且诗人怨主刺上曰:“呜呼小子,未知臧否。匪面命之,言提其耳。”风谏之语,于斯为切。然仲尼论之,以为大雅。引此比彼,屈原之词,优游婉顺,宁以其君不智之故,欲提携其耳乎?而率者以为露才扬己,怨刺其上,强非其人,殆失阙中矣。夫《离骚》之文,依托五经以立义焉。“帝高阳之苗裔”,则“厥初生民,时惟姜原”也。“纫秋兰以为佩”,则“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也。“夕揽州之宿莽”,则《易》“潜龙勿用”也。“驷玉虬而乘鷖”,则“时乘六龙以御天”也。“就重华而陈词”,则《尚书》《咎繇》之谋谟也。登昆仑而涉流沙,则《禹贡》之敷土也。故智弥盛者其言博,才益多者其识远。屈原之词,诚博远矣。自终没以来,名儒博达之士,著造词赋,莫不拟则其仪表,祖式其模范,取其要妙,窃其华藻。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名垂罔极,永不刊灭者矣。(《楚辞章句序》)《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肯定屈原对楚王的忠诚,认为屈原作品依托五经立义,肯定作品中浪漫主义特征。总之,汉代对屈原的评价总体来说经历肯定——否定——肯定,同时反映了汉代文艺思想的发展变化。《诗大序》的文学观念《毛诗序》阐说了诗歌的特征、内容、分类、表现方法和社会作用等,可以看作是前秦儒家诗论的总结。首先,它进一步阐明了诗歌的言志抒情的特征,也说明诗歌与音乐、舞蹈的关系。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志,偏于社会伦理道德;情,属于个体性的。志要形成诗,中介就是情。这样的诗歌内容既能传达政教内容,又能打动人心,从而使政教内容为天下人所接受。《毛诗序》把志与情结合起来谈,更加清楚地说明诗歌的特征。其次,《毛诗序》指出了诗歌音乐和时代政治的密切关系。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作品,政治情况往往在音乐和诗歌的内容里反映出来。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这显然是受到季札观乐的启示,进一步指出政治、道德、风俗与音乐诗歌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第三,在诗歌的分类与表现手法方面,《毛诗序》提出六义说。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孔颖达《毛诗正义》认为“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文之异辞耳。”基本概括了风雅颂是《诗》之体,而赋比兴是《诗》之用即表现手法。最后,《毛诗序》对诗歌的特征、诗歌与政治的关系、诗的分类和表现手法的论述,贯穿着一个中心思想:诗歌必须为政治服务。因此,在谈到诗歌的言情特点时,又提倡“发乎情,止乎礼义”,导致后来文人以“温柔敦厚”论诗的模式。说到诗的政治作用时,又强调“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它把这种思想集中突出地表现在关于诗歌的社会作用的论述里:“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这种理论在政治上表达了统治阶级对诗歌的要求,对诗歌的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孟子的诗学主张孟子的诗学主张大体可分三部分:知言养气、以意逆志、知人论世。一、知言养气(公孙丑)“敢问夫子恶乎长?”(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公孙丑》上)孟子讲的知言,是指对于诐、淫、邪、遁等言辞,能看出它所蔽、所陷、所离、所穷之处。他讲的养气,是强调人的内心修养。他认为只要“配义与道”,即加强儒家的伦理道德的思想修养,就是养“浩然之气”。养气强调内省,知言强调言辞与内在心灵的统一。二、以意逆志“以意逆志”是孟子提出的理解作品的方法。他主张,分析诗的人不能因为个别的辞和句去曲解整篇的意思,而应该用自己对诗意的准确理解,去推求作者的本意,分析作品内容。孟子为学生咸丘蒙解释《小雅·北山》《大雅·云汉》的诗句,就是运用“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这一方法。此处的辞,指未经文饰的表达。志,不是一般的志,是善的,强调作者的主体地位,主张将作者之志作为旨归。三、知人论世孟子提倡在读诗时,要善于领会其内在精神,但同时这种理解不是主观臆断,而是通过“知人论世”的总体把握的方式去领会。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土,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万章》下)文学是作者思想情感与时代环境相结合的精神作品,因而要了解作者的思想性格,当然必须要读他们的书,考察其所处的时代背景。孟子在与公孙丑讨论《小弁》之怨、《凯风》之不怨时,就是从不同作者及其诗歌的不同背景出发,来评价这两首诗,这就是对“知人论世”方法的运用。王国维认为,知人论世与以意逆志可以相互参照。他在《玉溪生诗年谱会笺序》中指出:“是故由其世以知其人,由其人以逆其志,则古诗虽有不能解者寡矣。”可见,孟子的诗学主张对后世的深远影响。但我们应注意,作品能否表达作者真正的意志,如果作者在创作时没有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那么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就不能起到作用,所以二者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典论·论文》的文学观念《典论·论文》是我国文学批评史上较早的一篇专论,它对文学的价值问题,作家个性与作品的风格问题,文体问题,文学的批评态度问题都有涉及。虽然曹丕仅仅是略引端绪,但对后代的影响很大。首先,关于文学的价值。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作者本着文以致用的精神,把文学提到与事功并立的地位,并鼓励作家们去努力从事文学活动。这对魏晋以后文学的发展,是有推动作用的。其次,关于文气。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文章中的“气”,是由作家不同的个性所形成,是指作家在禀性、气度、情感等方面的特点所构成的一种特殊精神状态在文章中的体现。曹丕认为,气有清浊之分。我们可以把“清”理解是俊爽超迈的阳刚之气,浊是凝重沉郁的阴柔之气。曹丕认为作家的气质、个性,形成各自独特的风格。因此,各有所长,难可兼擅。其三,对于文学体裁的区分。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所谓“本”,大致是指基本的规则而言,这是一切文章共同的;所谓“末”,是各种不同文体的特点。奏议、书论,晋以后人所谓无韵之笔;铭诔、诗赋,晋以后人所谓有韵之文。因文章具体的功能不同,而体裁和表现方法也就有所不同。雅、理、实、丽,各具特点。本末结合起来的看法,是曹丕首先提出的,它推进了后来的文体研究。其四,关于文学批评者的态度。曹丕指出了两种错误态度:一是“贵远贱近,向声背实”;一是“暗于自见,谓己为贤”,“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各以所长,相轻所短”。前者斥责了尊古卑今的观点,前人已有阐述。后者对“文人相轻”的斥责,则是作者的新论。作者根据对不同的文气、文体的认识,说明各个作家作品各有短长。“暗于自见”的人,不可能产生正确的文学批评。《文赋》的文学思想陆机的《文赋》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的一篇名作,它着重探讨文学的内部规律,第一次全面系统地研究了文学创作的基本理论,对后世文学发展产生很大影响。问题一,陆机提出了“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的问题。陆机这里所说的“意”是指构思过程中的意,亦即构思中所形成的具体内容,而不是指文章中已经表达出来的意。“物”指人的思维活动对象,“文”指用语言文字写成的文章。“意不称物”是指构思内容不能正确反映思维活动对象,“文不逮意”指文章不能充分表现思维过程中所构成的具体内容。它们分别指创作过程中两个重要问题,陆机认为二者“非知之难,能之难也”。故《文赋》重在解决“能”的问题,重在讲文学创作的构思和技巧问题。问题二,如何进行艺术构思。首先,陆机论述了作家在构思前应该具备什么条件,才能使艺术构思得以顺利进行。他着重强调了玄览、虚静的精神境界和知识学问的丰富积累两方面内容。“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玄览,是指老庄那种虚静的精神状态,它可以使人不受外物和各种杂念干扰,烛照万物,心神专一,这是针对“意不称物”而提出的。典坟,泛指各种有价值的优秀文章与著作,这就是要求作家广泛地学习前人,吸取其丰富的创作经验,这是针对“文不逮意”提出的。有了这两方面的准备,还必须到现实生活中去体验:“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文以情生,情因物感,这样构思活动就能顺利展开。随着“收视反听,耽思傍讯”,构思活动逐渐展开。首先要进行丰富的艺术想象,“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在此过程中,作家的思维活动始终是与现实中的客观物象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情感的逐渐鲜明与艺术形象的逐渐构成是同步进行的。“情曈昽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当艺术意象在作家的思维过程中形成之后,就需要用语言文字作为物质手段,使它具体地呈现出来。就要“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寻找最好的表达,使其具有独特的创造性,即所谓“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在论艺术构思过程中,陆机十分强调灵感的作用,他称之为“应感之会”。他认为文思之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