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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建业:《世说新语》品读(36-40)戴建业:《世说新语》品读(36-40)家娶才女——《世说新语》品读之三十六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之曰:“王郎,逸少之子,人身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世说新语·贤媛》娶到美女如果是一种福气,娶到才女可能就是一种压力,娶到美女加才女那简直就是晦气,娶到了谢道韫这样的女孩就更别想喘息。谢道韫是谢安的侄女,出身于东晋数一数二的豪门,美、才、富、贵兼备于她一身,她的创作和品鉴富于灵秀细腻的艺术感受,她的胸襟气韵更有“雅人深致”。娶到这样的太太你这辈子还能抬头挺胸吗?美国一位作家曾挖苦某个十全十美的希腊式古典美人说:“爱她等于受高等教育。”娶谢道韫这样的女子做太太,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在“攻读博士”?当然,谢道韫这样的女子不是一般人所“敢”娶,更不是一般人所“能”娶。在我们今天所说的“白富美”之外,她还得另加“才”与“贵”——不是暴发户的显贵,而是门地与气质的高贵,娶她的人也得“高富帅”之外,同样还须有高贵与才华。后来唐诗中所说“旧时王谢堂前燕”,东晋能与谢家门当户对的只有王家。她后来嫁给了王羲之次子王凝之。凝之禀承家风工于草隶,历任江洲刺史、会稽内史等职。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谢道韫仍然牢骚满腹。文章一起笔就说“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自从嫁到王家后就很瞧不起丈夫,回家省亲还是一脸不高兴。“不说”就是“不悦”。叔父谢安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连忙安慰侄女说:“你家王郎是大名士王羲之公子,他自己也是一表人才,你干嘛这么讨厌他呢?”她对着叔叔道出了一肚子怨气:“我们谢家一门,叔父中则有阿大(谢尚)、中郎(谢据)这等人物,堪称人中之杰,从兄弟中有封(谢韶)、胡(谢胡)、遏(谢玄)、末(谢渊)这等人物,哪个不是才智超群?想不到这天地之中,竟然还这么个夫君王郎!”鄙薄丈夫就是鄙薄自己,除非是自己想离婚改嫁,而当时女子离婚既为国法所不许,也为社会和家族也不容。像谢道韫这等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轻易地在娘家人面前贬损夫君呢?粗看还以为她是在尖酸刻薄地穷损丈夫,细读才会发现她句句“正言若反”——她的鄙薄恰恰是赞美,她的讨厌恰恰是疼爱,就像平常百姓家妻子骂丈夫“讨厌”或“死鬼”一样,骂得越凶其实爱得越深。既然深受自己的丈夫,又为什么要数落丈夫呢?谢道韫出嫁之前一直为自己谢家自豪,没有想到王家门地人才和修养气度,样样都足以与谢匹敌,很多人物的才华风度甚或过之。在自己出众的叔叔兄弟之间,她自己丈夫的风情气韵都不遑多让,她埋怨中其实透着自豪。自从嫁到王家她克尽妇道,夫君遇难后便寡居会稽,史书称赞她说“家中莫不严肃”。谢道韫月旦人物十分辛辣,批评亲人更是不留情面。谢遏十分敬重她这个姐姐,可她有一次对这位弟弟说:“汝何以都不复进?为是尘务经心,天分有限?”她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长进?是因为尘事分心,还是天资有限?这种“凶狠”是恨铁不成钢。而她穷损丈夫也不过是在晒幸福。要是真的娶到了谢道韫这样才智卓越的大家闺秀,你也许不能放肆,不能胡吹,但你同时也不会堕落,不会颓废;你的人生也许有压力,但肯定更有动力。她不仅会让你身心愉悦,更能让你心智成熟,尤其会促进你事业成功。朋友,说到这里我要修正上文的观点,没有比“女子无才便是德”更荒唐的了,娶美女有艳福,娶才女才幸福!慈母仪范——《世说新语》品读之三十七陶公少时作鱼梁吏,尝以坩鲊饷母。母封鲊付使,反书责侃曰:“汝为吏,以官物见饷,非唯不益,乃增吾忧也。”——《世说新语·贤媛》陶侃的家庭“望非世族”,他所生长的环境“俗异诸华”,而他本人最后能拔萃于偏僻之地,比肩于世家大族之列,《晋书》本传称他地位“超居外相,宏总上流”。世家望族背后蔑称陶侃为“溪狗”,他是东晋前期政坛上一个异类,是以“非常之人”立“非常之功”。是谁养育了这个“非常之人”呢?父亲去世时陶侃还只有几岁,是他母亲一手将他养大成人。陶侃友人范逵见到陶母后叹息说:“非此母不生此子!”陶侃母亲湛氏豫章新淦(今江西省新干县)人,为侃父丹聘娶作妾。史称陶氏世代贫贱,湛氏母家比陶家更为贫贱。陶侃从少便志向远大,她日夜纺绩资助儿子结交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同郡孝廉范逵一次路过陶家,遇上大雪后便在陶家借宿。此时陶家真是“家徒四壁”,范逵仆从车马不少,这下让陶侃左右为难。湛氏叫儿子出去招待客人,她把几根房柱子劈成木柴,把自己睡的草垫铡碎作为马料,把自己长发剪成两副假发换得米粮,很快摆上一顿精美饮食,客人和随从个个都十分满意。范逵离去时陶侃相送一百多里,后来范逵到处向人盛赞陶侃的忠厚、正直和才能。湛氏的一言一行都为儿子示范了待客之道,也为儿子后来的成功积累了人脉。这则小品湛氏更以身作则,教育儿子从政就应廉洁奉公。陶侃年轻时当过管理鱼梁的小官。鱼梁是一种捕鱼设施。以土石筑断小河水流,在小坝中间留下缺口,再把鱼儿能进不能出的竹笱置于缺口中,鱼顺流游入竹笱便可捕获。陶侃因职务之便,曾用陶罐装一些腌制的鱼带给母亲。坩(gān)是一种盛物的陶器,鲊(zhǎ)是一种南方人用盐和红曲腌制的鱼。这即使在现在也算是“人之常情”,属于我们大家常说的“职务便利”。湛氏娘家夫家都很贫苦,现在儿子大了总算能改善一下生活,换成其他母亲肯定“求之不得”,没想到儿子的“孝心”却给母亲带来了烦恼。她将鱼罐加上封条交给派来的人,并回了封信严厉责备儿子说:“你刚一出仕为官,便把官家的东西送给我,不仅对我毫无益处,反而增添了我对你的担忧呵!”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陶母有点小题大做,儿子不就是给母亲捎带了几条腌鱼吗?其实,这正是陶母的过人之处,这件小事表明她德高虑远。儿子现在管鱼就给家中带鱼,将来管钱难道不会给家中捞钱?要是管什么就贪什么,儿子不就成了一个贪官污吏吗?史称陶母湛氏“贤明有法训”,对儿子的严格是出于儿子的慈爱,她处处身体力行地告诫自己的孩子:临事不苟,临财不乱。后来陶侃的为人处世能见到他母亲的影子,《晋书·陶侃传》载陶侃从不爱财,“有奉馈者,皆问其所由,若力作所致,虽微必喜;若非理得之,则切厉诃辱,还其所馈”。可见,是由于有湛氏这样的“非常之母”,才养出了陶侃这样的“非常之人”。湛氏堪称慈母仪范。巾帼英豪——《世说新语》品读之三十八王经少贫苦,仕至二千石,母语之曰:“汝本寒家子,仕至二千石,此可以止乎!”经不能用。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涕泣辞母曰:“不从母敕,以至今日。”母都无戚容,语之曰:“为子则孝,为臣则忠。有孝有忠,何负吾邪?”——《世说新语·贤媛》王经出生贫寒之家,生活的磨难使他为人踏实,迫切想改变命运又让他志存高远,出仕以来颇有政绩和政声,累迁至二千石。汉魏内自九卿郎将外至郡守尉的俸禄等级都是二千石,后来二千石成了这类官的代称。他母亲对儿子的成就十分满意,对儿子的官阶更非常满足,便劝告仍然奋斗不止的王经说:“你本为寒门子弟,官位已经达到了二千石,实话说你的所得大大超过了我的所望,现在可以到此为止了。”积极进取的王经哪听得进母亲这些告诫?他还是精神抖擞地拼搏不已,最后如愿以偿做了魏国的尚书。此时魏国的政坛风涛险恶,司马氏集团基本控制了朝政,曹魏政权已是臣强主弱。司马师废掉曹芳后立曹髦为帝,司马师死后司马昭擅权,大肆铲除朝野忠于曹氏的异己,曹髦事实上是一个任凭摆布的傀儡,朝廷内外都心知肚明,改朝换代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曹髦对大臣王沈、王业、王经等人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忍气吞声是死,奋起反抗也是死,曹髦不听王经的忠告选择了反抗。王沈、王业为了自保邀王经向司马昭自首告密,王经对他们说:“自古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敢怀二心乎?”曹髦事败,王经为司马氏逮捕。他泪流满面地辞别母亲说:“怪儿当年没听母亲教诲,以至有今日之祸!”此时此刻,王母对即将临刑的儿子却没有半点埋怨,没有半点哀伤,她镇定自若地安抚王经说:“我的好儿子,你为子能尽孝,为臣能尽忠。一生有忠有孝,无愧大丈夫,怎么能说辜负了我呢?”东晋文学家袁宏后来在《三国名臣颂》也赞叹道:“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王经值得后人称颂,王母更加可歌可泣。这则小品用母子二人的对话,刻画了王母的胸襟、气节和见识。当儿子“仕至二千石”还不满足时,王母劝儿子要懂得适可而止。这里可以见出母子二人精神的超脱与沾滞,儿子富于强烈的功名欲望,自然也看不透世俗的利害,母亲看轻社会的虚名,也不在乎官家的利禄;还可以见出母子目光的深远与短浅,儿子只能看到眼前高官带来的利益,却料不到高官潜在的危机,母亲明白朝廷既然能让你出头,自然也就能让你掉头。当儿子因不能功成身退招来杀身之祸时,王经对自己母亲满怀愧疚,母亲却对儿子一生感到欣慰和自豪,明显可以见出母子对责任、担当、气节等方面的不同态度。眼前的爱子行将就戮,而且向自己告别时泣不成声,这件事情要是发生在一般女性身上,身为人母肯定会精神崩溃,而这位母亲竟然“都无戚容”,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凄惨痛苦,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在家对母尽孝,在朝对君尽忠,对亲人有爱心,对社会敢担当,生则一身正气,死仍顶天立地,她为自己有这样刚烈的儿子而骄傲。多么伟大的母亲!正因为代代都有这样的母亲,所以才哺育出我们无数的民族脊梁。王经是三国的忠烈之士,王母更是民族的巾帼英豪。聪慧——《世说新语》品读之三十九汉成帝幸赵飞燕,飞燕谗班婕妤祝诅,于是考问,辞曰:“妾闻死生有命,宝贵在天。修善尚不蒙福,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诉;若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世说新语·贤媛》汉成帝即汉元帝之子刘骜,西汉第九代皇帝。他对酒色比对治国更有兴趣,当然更加在行,人们至今还常常念到他,不是他推行了什么惠民的德政,而是他先后爱过两个有名的女人。第一个美女班婕妤楼烦(今山西宁武)人,是一位能诗善赋的作家,婕妤是帝王嫔妃的称号,开始凭美貌才华深得成帝宠爱。后来成帝移宠于赵飞燕,她发现赵飞燕阴险狠毒,害怕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要求到长信宫去侍奉太后。成帝死后她又守护成帝的陵园,陵园中的石人石马陪伴她度过孤寂余年。《文选》中《怨歌行》相传是她的作品,诗歌以秋扇见捐比喻自己中途被弃,情辞缠绵幽怨婉转凄凉: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班婕妤在历史上以美貌为人们所喜爱,以美德为人们所传颂,以高才为人们所称道,《汉书》这样的“正史”也对她褒奖有加。这则小品通过她戳穿赵飞燕谗言的故事,表现了班婕妤过人的机智聪慧。赵飞燕为了恃娇专宠,谗毁陷害她所有潜在的对手,因为担心成帝与班婕妤旧爱复萌,于是便常在皇帝面前说班婕妤的坏话,诬告班婕妤向鬼神诅咒她,祈求鬼神给她降祸。此前许皇后被废的罪名,就是在寝宫中设置神坛向鬼神诅咒赵氏姐妹。昏庸的成帝听信了赵飞燕谗言,于是亲自去考询审问。此时成帝已被赵氏姊妹的妖媚迷惑得不辨东西,班婕妤要是辩称自己不恨赵氏姊妹无疑违反常情,要是否定自己向鬼神祝咒成帝也肯定不信,要是态度强硬成帝以为是抵赖,要是求情成帝以为是心虚,班婕妤面临着杀身之祸,她如何才能躲过这一生死之劫呢?我们来听听班婕妤的供辞:“臣妾早听孔圣人说过‘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既然生死由命决定,富贵由天安排,可见,行善尚且不能保佑今生有福,作恶又能指望得到什么好处?假如鬼神真的有感知,就不会接受和相信邪恶巧佞者的诅咒;假如鬼神没有感知,诅咒诉说又有什么用处呢?不管鬼神有知无知,我都不会干‘诅咒’这种傻事。”成帝听了她这段供辞,顿时便哑口无言,赵氏姊妹也不再以此刁难班婕妤。班婕妤如何为自己辨白脱险呢?她知道成帝相信天命和迷信鬼神,便抓住这两点让成帝明白:天命使我们干坏事没有任何好处,鬼神使我们干坏事没有任何用处。她先从天命这一角度辩解,自己死生富贵全由命定,“修善”也不会给自己带来福分,“为邪”还能指望得到什么呢?言下之意是说,诅咒赵氏姊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我还要诅咒她们不是犯傻吗?接着再从鬼神这一角度为自己辩解,鬼神要是知道人情世态,就不会相信恶人的诅咒,鬼神要是对人情世态一无所知,向它诅咒又有什么用呢?我会
本文标题:戴建业:《世说新语》品读(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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